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The Natural World and Material Culture of Twelfth-Century China

Original Chinese Text

233 Original Chinese Text Guihai yuheng zhi 桂海虞衡志1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by Fan Chengda 范成大 (1126–1193) Author’s Preface 序 始予自紫微垣， 出帥廣右， 姻親故人張飲松江， 皆以炎荒風土為 戚。 予取唐人詩， 考桂林之地， 少陵謂之宜人， 樂天謂之無瘴， 退之 至以湘南江山勝於驂鸞仙去， 則宦游之適， 寧有踰於此者乎! 既以 解親友而遂行。 乾道八[九]年三月， 既至郡， 則風氣清淑， 果如所聞， 而巖岫之奇 絕， 習俗之醇古， 府治之雄勝， 又有過所聞者。 予既不鄙夷其民， 而民 亦矜予之拙而信其誠， 相戒毋欺侮。 歲比稔， 幙府少文書， 居二年， 余心安焉。 承詔徙鎮全蜀， 亟上疏固謝不能， 留再閱月， 辭勿獲命， 乃與桂民 1 The source for the Chinese text of Treatises reproduced here is FCDBJ, 81–162. For the most part I follow Kong Fanli’s punctuation. My paragraph divisions, however, are often different. Alternate readings followed in my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text appear in brackets [ ]. Variant forms of characters (罋 rather than 瓮, 斮 instead of 斫, and so on) and fanqie 反切 readings inserted into the text by later editors are not indicated (the fanqie readings for the various vulgar characters listed in the “Miscellaneous Items Treatise” are included, however, because these come from Fan Chengda). Supplementary text is identified as 附 文 (fuwen); supplementary entries are indicated as 附條 (futiao). For specific information regarding alternate readings, misprints, corruptions, and other textual matters, readers should consult the notes that accompany my English translation. 234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别。 民觴客於途， 既出郭， 又留二日， 始得去。 航瀟湘， 絶洞庭， 泝灩 澦， 馳驅兩川， 半年達於成都。 道中無事， 時念昔游， 因追記其登臨 之處與風物土宜， 凡方志所未載者， 萃為一書， 蠻陬絕徼見聞可紀 者， 亦附著之， 以備土訓之圖。 噫， 錦城以名都樂國聞天下， 予幸得至 焉， 然且惓惓於桂林， 至為之綴緝[輯]瑣碎如此。 蓋以信予之不鄙夷 其民， 雖去之遠， 且在名都樂國， 而猶勿忘之也。 淳熙二年長至日， 吴 郡范成大致能書。 1. Precipice-Grottoes 志巖洞 予嘗評桂山之奇， 宜為天下第一。 士大夫落南者少， 往往不知， 而 聞者亦不能信。 予生東吴， 而北撫幽、 薊， 南宅交、 廣， 西使岷峨之下， 三方皆走萬 里， 所至無不登覽。 太行、 常山、 衡嶽、 廬阜， 皆崇高雄厚， 雖有諸峰 之名， 正爾魁然大山； 峰云者， 蓋强名之。 其最號奇秀， 莫如池之九 華， 歙之黄山， 括之仙都， 温之雁蕩， 夔之巫峽， 此天下同稱之者， 然 皆數峰而止爾， 又在荒遠僻絶之濒， 非几杖間可得。 且所以能拔乎其 萃者， 必因重岡複嶺之勢， 盤亘而起， 其發也有自來。 桂之千峰， 皆旁無延緣， 悉自平地崛然特立， 玉筍瑶篸， 森列無 際， 其怪且多如此， 誠當為天下第一。 韓退之詩云： 「水作青羅帶， 山 如碧玉篸。 」 柳子厚 《訾家洲記》 云： 「桂州多靈山， 發地峭壁[豎]， 林 立四野。 」 黄魯直詩云： 「桂嶺環城如雁蕩， 平地蒼玉忽嵯峨。 」 觀三 子語意， 則桂山之奇， 固在目中， 不待予言之贅。 頃嘗圖其真形， 寄吴 中故人， 蓋無深信者， 此未易以口舌争也。 山皆中空， 故峰下多佳巖 洞， 有名可紀者三十餘所， 皆去城不過七八里， 近者二三里， 一日可以 徧至。 今推其尤者， 記其略。 獨秀峰。 直立郡治後， 為桂主山， 傍無坡阜， 突起千丈。 讀書巖。 在獨秀峰下。 峰趾石屋有便房， 石榻石牖， 如環堵之室。 顏延年守郡時， 讀書其中。 伏波巖。 突然而起， 且千丈。 下有洞， 可容二十榻。 穿鑿通透， 户牖 傍出。 有懸石如柱， 去地一綫不合。 俗名馬伏波試劍石。 前浸江濱， 波浪洶湧， 日夜漱嚙之。 疊綵巖。 在八桂堂後， 支徑登山， 太[大]半有大洞， 曲轉， 穿出山 背。 白龍洞。 在南溪平地半山， 中龕有大石屋， 由屋右壁入洞， 行半 途， 有小石室。 劉仙巖。 在白龍洞之陽， 仙人劉仲遠所居也。 石室高寒， 出半山間。 Chinese Texts 235 華景洞。 高廣如十間屋， 洞門亦然。 水月洞。 在宜山之麓， 其半枕江。 天然刓刻作大洞門， 透徹山背。 頂高數十丈， 其形正圓， 望之端整如大月輪。 江别派流貫洞中， 踞石 弄水， 如坐捲蓬大橋下。 龍隠洞、 龍隠巖。 皆在七星山脚， 没江水中。 泛舟至石壁下， 有大 洞門， 髙可百丈。 鼓棹而入， 仰視洞頂， 有龍跡夭矯， 若印泥然， 其長 竟洞。 舟行僅一箭許， 别有洞門可出。 巖在洞側， 山半有小寺， 即巖為 佛堂， 不復屋。 雉巖。 亦江濱獨山， 有小洞， 洞門下臨灕江。 立魚峰。 在西山後， 雄偉高峻， 如植立一魚。 餘峰甚多， 皆蒼石刻 峭。 棲霞洞。 在七星山。 七星山者， 七峯位置如北斗。 又一小峯在傍， 曰輔星。 石洞在山半腹。 入石門， 下行百餘級， 得平地， 可坐數十人。 旁有兩路。 其一西行， 兩壁石液凝沍， 玉雪晶瑩。 頂高數十丈， 路闊 亦三四丈， 如行通衢中， 頓足曳杖， 彭鏗有鼓鐘聲， 蓋洞之下又有洞 焉。 半里遇大壑， 不可進。 一路北行， 俯僂而入， 數步則寬廣。 兩旁十許丈， 鍾乳垂下纍纍。 凡乳牀必因石脈而出， 不自頑石出也。 進里餘， 所見益奇。 又行食頃， 則多歧， 游者恐迷途， 不敢進， 云通九疑山也。 元[玄]風洞。 去棲霞傍數百步。 風自洞中出， 寒如冰雪。 曾公洞。 舊名冷水巖。 山根石門砑然， 入門， 石橋甚華， 曾丞相子 宣所作。 有澗水， 莫知所從來， 自洞中右旋， 東流橋下， 復自右入， 莫 知所往， 或謂伏流入于江也。 度橋有仙田數畝。 過田， 路窄且濕， 俯 視石罅尺餘， 匍匐而進， 旋復高曠， 可通棲霞。 屏風巖。 在平地斷山峭壁之下。 入洞門， 上下左右皆高曠百餘丈。 中有平地， 可宴百客。 仰視鍾乳森然， 倒垂者甚多。 躡石磴五十級， 有石穴， 通明。 透穴而出， 則山川城郭， 恍然無際。 余因其處作壺天 觀， 而命其洞曰空明。 隱山六洞。 皆在西湖中， 隱山之上。 一曰朝陽， 二曰夕陽， 三曰南 華， 四曰北牖， 五曰嘉蓮， 六曰白萑[雀]。 泛湖泊舟， 自西北登山， 先 至南華。 出洞而西， 至夕陽。 洞旁有石門可出， 至北牖。 出洞十許步， 至朝陽。 又西， 至白萑[雀]。 穴口隘狹， 側身入， 有穴通嘉蓮。 西湖之 外， 既有四山繞之， 碧玉千峰， 倒影水面， 固已奇絶， 而湖心又浸隱 山， 諸洞之外， 别有奇峰， 繪畫所不及。 荷花時， 有泛舟故事， 勝賞甲 於西南。 北潛洞。 在隱山之北， 中有石室、 石臺、 石果之屬。 石果作荔枝、 胡桃、 棗栗之形。 人采取玩之， 或以飣盤相問遺。 236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南潛洞。 在西湖中， 羅家山之上。 佛子巖。 亦名鍾隱巖。 去城十里， 號最遠。 一山崒起莽蒼中。 山腰 有上、 中、 下三洞， [下洞]最廣。 中洞明敞， 高百許丈。 上洞差小， 一寺 就洞中結架， 因石屋為堂室。 盧秀[虚秀]洞。 去城差遠。 大石室面平野。 室左右皆有徑隧， 各數 十百步， 穿透兩傍， 亦臨平野。 以上所紀， 皆附郭可日涉者。 餘外邑巖洞尚多， 不可皆到。 興安石 乳洞最奇， 予罷郡時過之。 上、 中、 下三洞。 此洞與棲霞相甲乙， 他洞 不及也。 陽朔亦有繡山、 羅漢、 白鶴、 華蓋、 明珠五洞， 皆奇。 又聞容 州都嶠有三洞天， 融州有靈巖真仙洞， 世傳不下桂林， 但皆在瘴地， 士大夫尤罕到。 2. Metals and Stones 志金石 本草有玉石部， 專主藥物， 非療病， 雖重不錄。 此篇亦主為方藥 所須者。 生金。 出西南州峒， 生山谷田野沙土中， 不由礦出也。 峒民以淘沙 為主， 坯[抔]土出之， 自然融結成顆。 大者如麥粒， 小者如麩片， 便鍛 作服用， 但色差淡耳。 欲令精好， 則重鍊取足色， 耗去十二三。 既鍊， 則是熟金。 丹竈所須生金， 故錄其所出。 附文: 生金出溪洞沙土中， 丹竈家所須， 大如雞子者為金母。 丹砂。 《本草》 以辰砂為上， 宜砂次之。 今宜山人云： 「出砂處與湖 北犬牙， 山北為辰砂， 南為宜砂。 地脈不殊， 無甚分别。 宜砂老者白 色， 有牆壁， 如鏡， 生白石床上， 可入鍊， 勢敵辰砂。 」 《本草圖經》 乃 云： 「宜砂出土石間， 非白石床所生上。 」 即是未識宜砂也。 别有一種色紅質嫩者， 名土坑砂， 乃是點， 黑也。 出土石間者， 不 堪耐火。 邕州亦有砂， 大都數十百兩作塊， 黑闇， 少牆壁， 嚼之紫黛， 不堪 入藥， 彼人惟以燒取水銀。 《圖經》 又云： 「融州亦有砂。 」 今融州元無砂。 邕、 融聲相近， 蓋 又誤云。 水銀。 以邕州溪洞朱砂末之， 入爐燒取， 極易成， 以百兩為一銚。 銚之制， 以猪胞為骨， 外糊厚紙數重， 貯之不漏。 附文: 水銀燒法， 以鐵為上下釜。 上釜貯砂， 隔以細眼鐵板， 覆之 下釜之上。 下釜盛水， 埋地中， 仰合上釜之唇， 固濟周密， 熾火灼之。 砂化為霏霧， 下墜水中， 聚為水銀。 邕州取丹砂盛處椎鑿， 有水銀自然流出。 客販皆燒取而成者。 百 Chinese Texts 237 兩為一銚， 銚以紙糊猪胞， 不漏。 鍾乳。 桂林接宜、 融山中， 洞穴至多， 勝連州遠甚。 余游洞親訪 之， 仰視石脈湧起處， 即有乳牀如玉雪， 石液融結所為也。 乳牀下 垂， 如倒數峰小山， 峰端漸銳， 且長如冰柱。 柱端輕薄中空， 如鵝管。 乳水滴瀝未已， 且滴且凝。 此乳之最精者， 以竹管仰承拆取之。 煉冶 家又以鵝管之端尤輕明如雲母爪甲者為勝。 附文: 煉冶家又以鵝管之端， 輕明如雲母爪甲， 紋如蟬翼者為勝。 廣東以鵝管遺人， 率粗黄， 蜀中所出亦枯澀。 其鵝管窒塞及粗礧近 床處， 通謂之孽。 銅。 邕州右江州峒所出， 掘地數尺即有礦， 故蠻人好用銅器。 綠。 銅之苗也。 亦出右江有銅處。 生石中質如石者， 名石綠。 又有 一種脆爛如碎土者， 名泥綠， 品最下， 價亦賤。 附文: 淘其英華， 供繪畫。 次飾棟宇...... 滑石。 桂林屬邑及猺洞中皆出。 有白、 黑二種， 功用相似。 初出如 爛泥， 見風則堅， 又謂之冷石。 土人以石灰圬壁， 及未乾時， 以滑石末 拂拭之， 光瑩如玉。 鉛粉。 桂林所作最有名， 謂之桂粉， 以黒鉛著糟瓮罨化之。 附文: 乾道初， 始官造粉， 歲得錢二萬緡。 無名異。 小黑石子也。 桂林山中極多， 一包數百枚。 附文:價極賤。 石梅。 生海中。 一叢數枝， 横斜瘦硬， 形色真枯梅也。 雖巧工造 作， 所不能及。 根所附著如覆菌。 或云： 本是木質， 為海水所化， 如石 蟹、 石蝦之類。 附文: 石梅、 石柑。 生海中， 未詳， 可入藥。 石柏。 生海中。 一幹極細， 上有一葉， 宛是側柏， 扶疏無小異。 根 所附著如烏藥， 大抵皆化為石矣。 此與石梅雖未詳可以入藥否， 然皆 奇物， 不可不志。 3. Aromatics 志香 南方火行， 其氣炎上， 藥物所賦， 皆味辛而嗅香。 而沉、 箋之屬世 專謂之香者， 又美之所種[鍾]也。 世皆云二廣出香， 然廣東香乃自舶上來， 廣右香廣海北者亦凡品， 惟海南最勝。 人士未嘗落南者， 未必盡知， 故著其說。 沉水香。 上品出海南黎峒， 亦名土沉香， 少大塊。 其次如繭栗角， 如附子， 如芝菌， 如茅竹葉者， 皆佳。 至輕薄如紙者， 入水亦沉。 香之節因久墊土中， 滋液下向， 結而為香。 採時香面悉在下， 其背 238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帶木性者乃出土上。 環島四郡界皆有之， 悉冠諸蕃所出， 又以出萬安 者為最勝。 說者謂萬安山在島正東， 鍾朝陽之氣， 香尤醖藉豐美。 大抵海南香氣皆清淑， 如蓮花、 梅英、 鵝梨、 蜜脾之類， 焚一博 投許氛翳彌室。 翻之四面悉香， 至煤燼氣亦不焦， 此海南香之辨也。 北人多不甚識， 蓋海上亦自難得。 省民以牛博之於眾黎， 一牛博香一 擔， 歸自差擇， 得沉水十不一二。 中州人士但用廣州舶上占城、 真臘 等香， 近年又貴丁[登]流眉來者。 予試之， 乃不及海南中、 下品。 舶香 往往腥烈， 不甚腥者， 意味又短． 帶木性， 尾烟必焦。 其出海北者， 生交趾， 及交人得之海外蕃舶而聚於欽州， 謂之欽香。 質重實， 多大 塊， 氣尤酷烈， 不復風味， 惟可入藥， 南人賤之。 附文: 沉香。 出海外黎洞。 香木既枿， 其節目久墊土中， 數百年不 腐， 益精堅......面多在下， 如山峰、 怪石、 怪獸、 龜蛇......盡觀諸蕃 所出， 尤以萬安為最勝......海南香氣皆清淑......價與白金等。 蓬萊香。 亦出海南。 即沉水香結未成者。 多成片， 如小笠及大菌之 狀， 有徑一二尺者， 極堅實， 色狀皆似沉香， 惟入水則浮， 刳去其背帶 木處， 亦多沉水。 鷓鴣斑香。 亦得之於海南沉水、 蓬萊及絕好箋香中。 槎牙輕鬆， 色褐黑而有白斑， 點點如鷓鴣臆上毛， 氣尤清婉， 似蓮花。 附文: 木性未盡， 以色似名。 箋香。 出海南。 香如猬皮、 栗蓬及漁蓑狀， 蓋修治時雕鏤費工， 去 木留香， 棘刺森然。 香之精鍾於刺端， 芳氣與他處箋香迥别。 出海北 者， 聚於欽州， 品極凡， 與廣東舶上生、 熟、 速、 結等香相埒。 海南箋 香之下， 又有重[蟲]漏、 生結等香， 皆下色。 附文: 香木葉如冬青而圓， 皮似楮皮而厚； 花黄， 類菜花； 子， 青 黄類羊矢。 海南人以斧斫坎， 使膏液凝冱， 徐於斧痕中採以為香， 如 箋香之類， 多出人為。 光香。 與箋香同品第， 出海北及交趾。 亦聚於欽州， 多大塊。 如山 石枯槎， 氣粗烈如焚松檜。 曾不能與海南箋香比， 南人常以供日用及 常程祭享。 沉[泥]香。 出交趾。 以諸香草合和蜜調如薰衣香。 其氣温馨， 自有 一種意味， 然微昏鈍。 香珠。 出交趾。 以泥香捏成小巴豆狀， 琉璃珠間之， 彩絲貫之， 作 道人數珠。 入省地賣， 南中婦人好帶之。 思勞香。 出日南。 如乳香， 歷[瀝]青黄褐色， 氣如楓香， 交趾人用 以合和諸香。 排草。 出日南。 狀如白茅， 香芳烈如麝香， 本亦用以合香。 諸草香 無及之者。 Chinese Texts 239 檳榔苔。 出西南諸島， 生檳榔木上， 如松身之艾蒳。 單爇極臭， 交 趾人用以合泥香， 則能成温馨之氣。 功用如甲香。 橄欖香。 橄欖木脂也， 狀如黑膠飴。 江東人取黄蓮木及楓木脂以 為欖香， 蓋其類。 出於橄欖， 故獨有清烈出塵之意， 品格在黄連、 楓 香之上。 桂林東江有此果， 居人采香賣之， 不能多得， 以純脂不雜木 皮者為佳。 零陵香。 宜、 融等州多有之。 土人编以為席， 薦坐褥， 性暖宜人。 零陵， 今永州， 實無此香。 附文: 古零陵界甚遠。 附條: 蟹殼香。 出高、 化州。 4. Wines 志酒 余性不能酒， 士友之飲少者莫予若也， 然知酒者亦莫予若也。 頃 數仕於朝， 游王公貴人家， 未始得見名酒。 使虜至燕山， 得其宫中酒 號金蘭者， 乃大佳。 燕西有金蘭山， 汲其泉以釀。 及來桂林， 而飲瑞 露， 乃盡酒之妙， 聲震湖廣， 則雖金蘭之勝， 未必能頡頑也。 瑞露。 帥司公厨酒也。 經撫廳前有井清洌， 汲以釀， 遂有名。 今南 庫中自出一泉。 近年只用庫井酒， 仍佳。 古辣泉。 古辣本賓、 横間墟名。 以墟中泉釀酒， 既熟， 不煮， 埋之 地中， 日足取出。 附文: 色淺紅， 味甘， 可致遠， 雖行烈日中， 不至壞。 南州珍之。 老酒。 以麥麴釀酒， 密封藏之， 可數年。 士[土]人家尤貴重。 毎歲 臘中， 家家造鮓， 使可為卒歲計。 有貴客， 則設老酒， 冬鮓以示勤， 婚 娶以老酒為厚禮。 5. Implements 志器 南州風俗， 猱雜蠻猺， 故凡什器多詭異 ; 而外蠻兵甲之製， 亦邊 鎮[備]之所宜知者。 竹弓。 以 [熏]竹為之。 筋膠之制， 一如角弓， 惟揭箭不甚力。 黎弓。 海南黎人所用， 長弰木弓也。 以藤為弦， 箭長三尺， 無羽， 鏃長五寸， 如茨菰葉。 以無羽， 故射不遠三四丈， 然中者必死。 蠻弩。 諸峒猺及西南諸蕃， 其造作略同， 以硬木為弓， 椿甚短， 似 中國獵入射生弩， 但差大耳。 猺人弩。 又名編架弩。 無箭槽， 編架而射也。 藥箭。 化外諸蠻所用。 弩雖小弱， 而以毒箭濡箭鋒， 中者立死。 藥 240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以蛇毒草為之。 蠻甲。 惟大理國最工。 甲胄皆用象皮， 胸、 背各一大片， 如龜殼， 堅 厚與鐵等。 又聯綴小皮片， 為披膊、 護項之屬， 製如中國鐵甲， 葉皆 朱之。 兜鍪及甲身内外， 悉朱地間黄黑漆， 作百花蟲獸之文， 如世所 用犀毗器， 極工妙。 又以小白貝纍纍絡甲縫， 及裝兜鍪， 疑猶傳古貝 胄朱綬遺製云。 黎兜鍪。 海南黎人所用， 以藤織為之。 雲南刀。 即大理所作。 鐵青， 黒沉沉， 不錎。 南人最貴之。 以象皮 為鞘， 朱之， 上亦畫犀毗花文。 一鞘兩室， 各函一刀。 靶以皮條纒束， 貴人以金銀絲。 峒刀。 兩江州峒及諸外蠻無不帶刀者， 一鞘二刀， 與雲南同， 但以 黑漆雜皮為鞘。 黎刀。 海南黎人所作。 刀長不過一二尺， 靶乃三四寸， 織細藤纏束 之。 靶端插臼角片尺許， 如鴟鴞尾， 以為飾。 蠻鞍。 西南諸蕃所作。 不用韉， 但空垂兩木鐙。 鐙之狀， 刻如小 龕， 藏足指其中， 恐入榛棘傷足也。 後鞦鏇木為大錢， 纍纍貫數百， 狀如中國騾驢鞦。 蠻鞭。 刻木節節如竹根， 朱墨間漆之， 長纔四五寸， 首小， 有鐵環， 貫二皮條， 以策馬。 花腔腰鼓。 出臨桂職田鄉。 其上特宜鼓腔， 村人專作窑燒之， 細 畫紅花紋以為飾。 銅鼓。 古蠻人所用， 南邊土中時有掘得者， 相傳為馬伏波所遺。 其製如坐墊而空其下。 滿鼓皆細花紋， 極工緻。 四角有小蟾蜍， 兩人 舁行， 以手拊之， 其聲全似鞞鼓。 銃鼓。 猺人樂。 狀如腰鼓， 腔長倍之。 上銳下侈， 亦以皮鞔植於 地， 坐拊之。 盧沙[蘆笙]。 猺人樂。 狀類簫， 縱八管， 横一管貫之。 葫蘆笙。 兩江峒中樂。 藤合。 屈藤盤繞， 成柈合狀， 漆固護之。 出藤、 梧等郡。 雞毛筆。 嶺外亦有兔， 然極少。 俗不能為兔毫筆， 率用雞毛， 其鋒 踉蹡不聽使。 練[綀]子。 出兩江州峒。 大略似苧布。 有花紋者謂之花練， 土人亦 自貴重。 附文: 蜀人尤愛之。 陳姚察為吏不尚書， 有私門出送布一端， 花綀 一匹。 察謂之 : 「吾所衣止是麻布蒲服[綀]。 此物於吾無用。 」 幸不煩 爾， 此人遜請， 察厲色而出。 緂。 亦出兩江州峒。 如中國綫羅， 上有徧地小方勝紋。 Chinese Texts 241 蠻氈。 出西南諸蕃， 以大理為最。 蠻人畫披夜卧， 無貴賤， 人有一 番。 附文: 長或數丈， 兩重夾之， 故博而軟。 北毯經臥， 輒不能雨 ; 南毯且臥且披， 雨不能濕， 大理者為最。 黎幕。 出海南黎峒。 黎人得中國錦綵， 拆取色絲， 間木棉， 挑織而 成。 每以四幅聯成一幕。 黎單。 亦黎人所織。 青紅間道， 木棉布也。 桂林人悉買以為卧具。 檳榔合。 南人既喜食檳榔， 其法， 用石灰或蜆灰并扶留藤同咀則 不澁。 士人家至以銀錫作小合， 如銀錠樣， 中為三室， 一貯灰， 一貯 藤， 一貯檳榔。 鼻飲杯。 南邊人習鼻飲， 有陶器如杯碗， 旁植一小管， 若瓶嘴， 以 鼻就管吸酒漿， 暑月以飲水， 云： 「水自鼻入， 咽快不可言。 」 邕州人已 如此， 記之以發覽者一胡盧也。 牛角杯。 海旁人截牛角令平， 以飲酒， 亦古兕觥一遺意。 蠻椀。 以木刻， 朱黑間漆之， 侈腹而有足， 如敦瓿之形。 竹釜。 猺人所用。 截大竹筒以當鐺鼎， 食物熟而竹不熸， 蓋物理自 爾， 非異也。 戲面。 桂林人以木刻人面， 窮極工巧， 一枚或值萬錢。 6. Birds 志禽 南方多珍禽， 非君子所問[聞]。 又予以法禁采捕甚急， 故不能多 識。 偶於人家見之， 及有異聞者， 錄以備博物。 孔雀。 生高山喬木之上， 人探其雛， 育之。 喜卧沙中， 以沙自浴， 拍 拍甚適。 雄者尾長數尺， 生三年， 尾始長。 歲一脱尾， 夏秋復生。 羽不 可近目， 損人。 飼以猪腸及生菜， 惟不食菘。 鸚鵡。 近海郡尤多。 民或以鸚鵡為鮓， 又以孔雀為腊， 皆以其易得 故也。 此二事， 載籍所未紀， 自予始志之。 南人養鸚鵡者云： 「此物出 炎方， 稍北中冷， 則發瘴噤戰， 如人患寒熱， 以柑子飼之則愈， 不然 必死。 」 白鸚鵡。 大如小鵝， 亦能言。 羽毛玉雪， 以手撫之， 有粉黏着指 掌， 如蛺蝶翅。 烏鳳。 如喜鵲， 色绀碧， 頸毛類雄雞鬃， 頭有冠， 尾垂二弱骨， 各 長一尺四五寸。 其杪始有毛羽一簇， 冠、 尾絕異， 大略如鳳。 鳴聲清 越， 如笙簫然， 度曲妙合宫商。 又能為百蟲之音。 生左、 右江溪峒中， 極難得。 然書傳未之紀， 當由人罕識云。 秦吉了 。 如鸜[鴝]鵒， 绀黑色， 丹咮黄距， 目下連頂有深黄文， 頂 242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毛有缝， 如人分髮。 能人言， 比鸚鵡尤慧。 大抵鸚鵡聲如兒女， 吉了 聲則如丈夫。 出邕州溪峒中。 《唐書》 ： 「林邑出結遼鳥。 」 林邑， 今占 城， 去邕、 欽州， 但隔交趾， 疑即吉了也。 錦雞。 又名金雞。 形如小雉， 湖南、 北亦有之。 山鳳凰。 狀如鵝雁， 嘴如鳳， 巢兩江深林中。 伏卵時， 雄者以木枝 雜桃膠封其雌於巢， 獨留一竅， 雄飛求食以飼之。 子成， 即發封； 不 成， 則窒竅殺之。 此亦異物， 然未之見也。 翻毛雞。 翮翎皆翻生， 彎彎向外， 尤馴狎， 不散逸。 二廣皆有。 長鳴雞。 高大過常雞， 鳴聲甚長， 終日啼號不絕。 生邕州溪峒中。 翡翠。 出海南、 邕、 賀二州， 亦有腊而賣之。 灰鶴。 大如鶴， 通身灰慘色。 去頂二寸許， 毛始丹， 及頸之半。 亦 能鳴舞。 鷓鴣。 大如竹雞而差長。 頭如鶉， 身文亦然。 惟臆前白點正圓如 珠， 人采食之。 水雀。 蒼色， 似鶺鴒。 飛集庭户， 翾翾然， 與燕雀為伍。 附條: 靈鵲[鶻]為人突巢穴， 能禹步作法以去之。 7. Quadrapeds 志獸 獸莫巨於象， 莫有用於馬， 皆南土所宜。 子治馬政， 頗補苴漏隙， 其説累牘所不能載， 姑著其略， 及畜獸稍異者， 併為一篇。 象。 出交趾山谷， 惟雄者有兩牙。 佛書云 「四牙」 ， 又云 「六牙」 ， 今 無有。 附文: 象。 出交趾象山。 一軀之力皆在鼻。 二廣亦有野象， 盗酒害 稼， 目細， 畏火。 欽州人以機捕之， 皮可為甲， 或條截為杖， 甚堅。 附文: 象頭不可俯， 頸不可回。 口隠於頥， 去地尚逺， 運動以鼻為 用。 一軀之力皆在鼻。 將行， 先以鼻拄地， 乃移足， 知其足力劣於鼻 也。 鼻端甚深， 可以開闔取物。 中有小肉夾。 雖芥子亦可拾。 每以鼻 取食， 即就爪甲撃去泥垢， 而後捲以入口。 飲水亦以鼻吸而捲之。 足 如枉， 無指， 而有爪甲五枚， 形如大栗。 登髙山， 下峻坂， 渉深水， 形 臃腫而甚捷。 交趾出象處曰象山。 歲一捕之。 山有石室， 惟通一路， 周圍皆石壁。 先置蒭豆其中， 驅一馴雌入焉。 布甘蔗于道以誘野象。 象來食蔗， 則縱馴雌入野象羣， 誘以歸石室， 隨以巨石窒門。 象飢， 人縁石室飼馴雌， 野象見雌得食， 亦狎而來求飼。 益狎， 則鞭之。 少 馴則騎而制之。 久則漸解人意。 又為立名字， 呼之則應。 牧者謂之象 奴， 又名象公。 凡制象必以鈎。 象奴正跨其頸， 以鐵鈎， 鈎其頭， 欲其 左， 鈎頭之右， 欲右， 鈎左， 欲却鈎額， 欲前不鈎， 欲其跪伏， 以鈎正 Chinese Texts 243 案其腦。 案之痛， 則號鳴。 人謂象能聲諾者， 此也。 其行列之齊， 皆有 鈎以前却左右之。 其形雖大而不勝痛。 故人得以數寸之鈎馴焉。 馴 之久者， 象奴來則低頭， 跪前左膝。 人踏之以登， 則奮而起行。 蠻酋 出入多乗象。 其貢中國者， 皆施鞍架御座， 號羅我。 象額編金鈴千數 枚， 行則琅琅然。 及人有犯惡逆者， 臥之地， 使象蹴殺之。 二廣亦有 野象， 村落小民酒熟， 則尋香而來， 破壁入飲。 人甚苦之。 所過亦害 禾稼。 象目細， 畏火， 不畏人。 倉卒遇之， 以長竹繫火逐之， 輒退。 羣 象雖多， 不足畏， 惟獨象最可畏， 葢其强悍不容於羣， 獨行無所忌， 遇其肆毒， 以鼻捲之， 擲殺䠞其血流吸飲之。 欽州人能捕象。 象行 觸機則刃下擊之， 中其要害必死。 將死， 以牙觸石折之， 以牙為身災 也。 非要害則負刃而行， 肉潰則刃脫。 傷其鼻亦死。 鼻傷之， 瘡不可 合， 故亦致死。 殺一象， 村衆飽其肉。 鼻肉最美， 熟而加糟， 糟透臠而 食之。 象皮可以為甲， 或條截之， 硾之至乾， 治[製]以為杖， 甚堅。 附條: 馬。 自杞國以錦一匹博大理三馬， 金鐲一兩博二馬。 行十 三程至四城州， 又六程， 至邕州。 又有羅殿國及謝藩、 羅孔諸部落， 馬尤壯， 行二十二程至四城州， 與自杞等馬會， 皆以十月來。 經略司歲 市千五百匹， 尤駿者博金數十兩， 官價有定數， 不能致。 大理去邕州 横山寨才四十餘程， 自杞人争利， 不敢度自杞。 而東有一路， 自善闡 府經時磨[特磨道]道來， 其捷。 時磨[特磨道]人亦貪悍， 不得達。 蠻馬。 出西南諸蕃， 多自毗那、 自杞等國來。 自杞取馬於大理， 古 南詔也。 地連西戎， 馬生尤蕃。 大理馬為西南蕃之最。 果下馬。 土産小駟也。 以出徳慶之瀧水者為最。 高不逾三尺， 駿者 有兩脊骨， 故又號雙脊馬。 健而喜[善]行。 附文: 高不逾三尺， 而駿健能辛苦。 以歲七月十五日會江上交易。 湖南邵陽、 營道等處， 亦出一種低馬。 猨。 有三種: 金絲者， 黄； 玉面者， 黑； 純黑者， 面亦黑。 金絲、 玉面 皆難得。 或云: 純黑者雄， 金絲者雌。 又云: 雄能嘯， 雌不能也。 猨性 不耐著地， 著地輒瀉以死。 煎附子汁與之， 即愈。 蠻犬。 如獵狗， 警而猘。 鬱林犬。 出鬱林州， 極高大， 垂耳拳尾， 與常犬異。 花羊。 南中無白羊， 多黄褐白斑， 如黄牛； 又有一種， 深褐黑脊白 斑， 全似鹿。 乳羊。 本出英州。 其地出仙茅， 羊食茅， 舉體悉化為肪， 不復有血 肉。 食之宜人。 綿羊。 出邕州溪峒及諸蠻國， 與朔方胡羊不異。 麝香。 自邕州溪峒來者名土麝， 氣臊烈， 不及西蕃。 火[大]狸。 狸之類不一， 邕别有一種， 其毛色如金錢豹， 但其錢差 244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大耳。 彼人云： 歲久則化為豹， 其文先似之矣。 風狸。 狀如黄猨， 食蜘蛛， 晝則拳曲如蝟， 遇風則飛行空中。 其溺 及乳汁主治大風疾， 奇效。 嫩[懶]婦。 如山猪而小， 喜食禾。 田夫以機軸織紝之器掛田所， 則 不復近。 安平、 七源等州有之。 山猪。 即毫猪。 身有棘刺， 能振發以射人。 三二[二三]百為羣， 以 害禾稼， 州峒中甚苦之。 石鼠。 專食山豆根， 賓州人以其腹乾之， 治咽喉疾， 效如神， 謂之 石鼠肚。 香鼠。 至小， 僅如指擘大， 穴於柱中， 行地中， 疾如激箭。 山獭。 出宜州溪峒， 俗傳為補助要藥。 洞人云： 「獭性淫毒， 山中 有此物， 凡牝獸悉避去。 獺無偶， 抱木而枯。 洞獠尤貴重， 云能解藥箭毒， 中箭者研其骨少許， 傅治， 立消。 一 枚直金一兩， 人或求買， 但得殺死者， 其功力甚劣。 8. Insects and Fishes 志蟲魚 蟲魚微物， 外薄於海者， 其類庸可既哉! 錄偶見聞者萬一。 珠。 出合浦海中。 有珠池， 蜑户没水探蚌取之。 歲有豐耗， 多得謂 之珠熟。 相傳海底有處所， 如城郭大， 蚌居其中， 有怪物守之， 不可 得。 蚌之細碎蔓延於外者， 始得而采。 附文: 珠。 有池在合浦海中孤島下， 名斷望池。 去岸數十里， 望 島如一拳。 池深可十丈， 四周如城郭。 蚌細零溢生城郭外者， 乃可 採......蜑人没水采蚌， 每以長繩繫竹籃攜之以没， 或遇惡魚海怪則 死。 硨磲。 似大蚌， 海人磨治其殼， 為諸玩物。 附文: 硨磲。 大蚌之屬， 殼可為荷葉杯。 蚺蛇。 大者如柱， 長稱之， 其膽入藥。 南人腊其皮， 刮去鱗， 以鞔 鼓。 蛇常出逐鹿食， 寨兵善捕之。 數輩滿頭插花， 趨赴蛇。 蛇喜花， 必駐視， 漸近， 競拊其首， 大呼紅娘子， 蛇頭益俛不動， 壯士大刀斷 其首。 衆悉奔散， 遠伺之。 有頃， 蛇省覺， 奮迅騰擲， 傍小木盡拔， 力 竭乃斃。 數十人舁之， 一村飽其肉。 附文: 蚺蛇。 大如柱。 逐麞鹿田中。 南人插花呼女 犬， 或呼紅娘子以 誘之。 花置蛇首， 蛇俛不動， 則殺之。 蝳蝐。 形似龜黿輩， 背甲十三片， 黑白斑文， 相錯鱗差， 以成一 背。 其邊裙闌缺， 齧如鋸齒。 無足， 而有四鬣， 前兩鬣長狀如楫， 後兩 鬣極短， 其上皆有鱗甲， 以四鬣棹水而行。 海人養以鹽水， 飼以小鮮。 Chinese Texts 245 俗傳甲子、 庚申日輒不食， 謂之蝳蝐齋日， 其説甚俚。 附文: 瑇瑁。 背甲...... 皆花紋。 蜈蚣， 有極大者。 青螺。 狀如田螺， 其大兩拳。 揩磨去粗皮， 如翡翠色， 雕琢為酒 杯。 鸚鵡螺。 狀如蝸牛殼。 磨治出精采， 亦雕為杯。 貝子。 海旁皆有之。 大者如拳， 上有紫斑。 小者指面大， 白如玉。 附文: 世既不尚， 人亦稀採。 石蟹。 生海南， 形真是蟹。 云是海沫所化， 理不可詰。 又有石蝦， 亦其類。 鬼蛺蝶。 大如扇， 四翅， 好飛荔枝上。 黑蛺蝶。 大如蝙蝠， 橘蠹所化， 北人或云玄武蟬。 嘉魚。 狀如小鰣魚， 多脂， 味極腴美。 出梧州火山。 人以為鮓， 以 餉遠。 附文: 嘉魚。 出梧州火山下丙穴......煎不假油。 蜀中丙穴亦出， 肥美相似。 蝦魚。 出灕水。 肉白而豐， 味似蝦而鬆美。 竹魚。 出灕水。 狀如青魚， 味如鱖魚。 南中魚品如鯉、 鯽輩皆有 之， 而以蝦、 竹二魚為珍。 天蝦。 狀如大飛蟻。 秋社後， 有風雨， 則羣墮水中， 有小翅。 人候 其墮， 掠取之為鮓。 9. Flowers 志花 桂林具有諸草花木， 牡丹、 芍藥、 桃、 杏之屬， 但培溉不力， 存形 似而已。 今著其土產獨宜者， 凡北州所有， 皆不錄。 上元紅。 深紅色， 絕似紅木瓜花， 不結實。 以燈夕前後開， 故得 名。 白鶴花。 如白鶴， 立春開。 南山茶。 葩萼大倍中州者， 色微淡， 葉柔薄有毛。 别自有一種， 如 中州所出者。 紅荳蔻花。 叢生， 葉瘦如碧蘆。 春末發。 初開花， 先抽一幹， 有大 籜包之， 籜拆花見。 一穗數十蕊， 淡紅， 鮮妍如桃、 杏花色。 蕊重則 下垂如葡萄， 又如火齊纓絡及剪綵鸞枝之狀。 此花無實， 不與草荳蔻 同種。 每蕊心有兩瓣相并， 詞人託興如 「比目」 、 「蓮理」 云。 泡花。 南人或名柚花。 春末開， 蕊圓白如大珠， 既拆則似茶花。 氣 極清芳。 與茉莉、 素馨相逼。 番人采以蒸香， 風味超勝。 246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附文: 泡花。 采以蒸香。 法以佳沉香薄劈， 着净器中， 鋪半開花， 與香層層相間， 密封之， 日一易， 不待花蔫， 花遇香成。 番禺人吴興 作心字香、 瓊香， 用素馨、 末利， 法亦然。 大抵泡取其氣， 未嘗炊焮。 江、 浙作木犀降真香， 蒸湯上， 非法也。 紅蕉花。 葉瘦， 類蘆、 箬， 心中[中心]抽條。 條端發花， 葉數層， 日 拆一兩葉。 葉色正紅， 如榴花、 荔枝。 其端各有一點鮮綠， 尤可愛。 春夏開， 至歲寒猶芳。 又有一種， 根出土處， 特肥飽如膽瓶， 名膽瓶 蕉。 枸那花。 葉瘦長， 略似楊柳。 夏開淡紅花， 一朵數十萼， 至秋深猶 有之。 史君子花。 蔓生， 作架植之。 夏開， 一簇一二十葩， 輕盈似海棠。 水西花。 葉如萱草， 花黄， 夏開。 裹梅花。 即木槿。 有紅、 白二種， 葉似蜀葵。 采紅者連葉包裹黄 梅， 鹽漬， 曝乾， 以薦酒， 故名。 玉脩花。 粉紅色， 四季開。 象蹄花。 如梔子而葉小， 夏開， 至秋深。 素馨花。 比番禺所出為少， 當由風土差宜故也。 茉莉花。 亦少， 如番禺。 以淅米漿水日溉之， 則作花不絕， 可耐一 夏。 花亦大， 且多葉， 倍常花。 六月六日， 又以治魚腥水一溉， 益佳。 石榴花。 南中一種， 四季常開。 夏中既實之後， 秋深忽又大發。 花 且實， 枝頭碩果罅裂， 而其旁紅英燦然。 并花實拆飣盤筵， 極可玩。 添色芙蓉花。 晨開， 正白， 午後微紅， 夜深紅。 歐陽公 《牡丹譜》 有 「添色紅」 者， 與此意同。 此花枝條經冬不枯， 有高出屋者。 江、 浙間 必宿根重茁， 蜀種亦爾。 測金盞。 花如小黄葵， 葉似槿， 歲暮開， 與梅同時。 附條: 曼陀羅花。 漫生原野， 大葉白花， 實如茄， 遍生小刺。 盗採 花末之， 置人飲食中， 即昏醉。 土人又以為小兒去積藥。 昭州公庫取 一枝挂庫中， 飲者易醉。 10. Fruits 志果 世傳南果以子名者百二十， 半是山野間草木實， 猿狙之所甘， 人强 名以為果， 故予不能盡識。 錄其識可食者五十七種。 荔枝。 自湖南界入桂林， 才百餘里， 便有之， 亦未甚多。 昭平出槱 核、 臨賀出綠色者尤勝。 自此而南， 諸郡皆有之， 悉不宜乾， 肉薄味 淺， 不及閩中所產。 龍眼。 南州悉有之， 極大者出邕州， 圍如當二錢， 但肉薄， 不能遠 Chinese Texts 247 過常品， 為可恨。 饅頭柑。 近蒂起如饅頭尖者味香勝， 可埒永嘉孔[乳]柑。 金橘。 出營道者為天下冠， 出江、 浙者皮甘肉酸， 不逮也。 綿李。 味甘美， 勝常品。 擘之兩片開， 如離核桃。 石栗。 圓如彈子， 每顆有梗抱附之， 類杓柄。 肉黄白。 甘韌[子]。 似巴攬子。 仁附肉， 有白靨， 不可食， 發病。 北人或呼為 海胡桃。 龍荔。 殼如小荔枝， 肉味如龍眼， 木身， 葉亦似二果， 故名。 可蒸 食， 不可生啖， 令人發癎， 或見鬼物。 三月開小白花， 與茘枝同時。 木竹子。 皮色形狀， 全似大枇杷， 肉甘美， 秋冬間實。 冬桃。 狀如棗， 深碧而光， 軟爛甘酸， 春夏熟。 羅望子。 殼長數寸， 如肥皂， 又如刀豆， [亦如橄欖， 其皮七重， 色 正丹]， 内有二三實， 煨食甘美。 人面子。 如大梅李， 核如人面， 兩目鼻口皆具， 肉甘酸， 宜蜜煎。 烏欖。 如橄欖， 青黑色， 肉爛而甘。 方欖。 亦如橄欖， 三角或四角， 出兩江州峒。 椰子。 木身， 葉悉類棕櫚、 桄榔之屬。 子生葉間， 一穗數枚， 枚大 如五升器。 果之大者， 謂唯此與波羅蜜相等耳。 皮中子殼可為器， 子中瓤白如玉， 味美如牛乳。 瓤中酒， 新者極清芳， 久則渾濁， 不堪 飲。 蕉子。 芭蕉極大者， 凌冬不凋， 腹中抽[一]幹， 長數尺， 節節有花， 花褪葉根有實。 去皮取肉， 軟爛如綠柿， 極甘冷， 四季實。 土人或以飼 小兒， 云性凉去客熱。 以梅汁漬， 暴乾， 按令楄， 味甘酸， 有微霜。 世 謂芭蕉乾者是也。 又名牛蕉子， 亦四季實。 鷄蕉子。 小如牛蕉子， 亦四季實。 茅[芽]蕉子。 小如雞蕉， 尤香嫩甘美， 初秋實。 紅鹽草果。 取生草荳蔻， 入梅汁， 鹽漬， 令色紅， 暴乾， 以薦酒。 鸚 哥舌， 即紅鹽草， 果之珍者。 實始結， 即擷取， 紅鹽乾之， 纔如小舌。 八角茴香。 北人得之以薦酒， 少許， 咀嚼甚芳香。 出左、 右江州峒 中。 餘甘子。 多販入北州， 人皆識之。 其木可以製器。 附文: 餘甘子。 風味過橄欖， 雖腐爛， 猶堅脆。 五稜子。 形甚詭異， 瓣五出， 如田家碌碡狀。 味酸， 久嚼微甘， 閩中 謂之羊桃。 黎矇子。 如大梅， 復似小橘， 味極酸。 波羅蜜。 大如冬瓜， 外膚礧砢， 如佛髻。 削其皮食之， 味極甘。 子練 [瓣]悉如冬瓜， 生大木上， 秋熟。 248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柚子。 南州名臭柚， 大如瓜， 人亦食之。 皮甚厚， 打碑者捲皮蘸墨， 以代氈刷， 宜墨而不損紙， 極便於用。 此法可傳， 但北州無許大柚 耳。 櫓罟子。 大如半升碗。 諦視之， 數十房攢聚成球， 每房有縫。 冬生 青， 至夏紅， 破其瓣食之， 微甘。 槎[搓]擦子。 如錐栗， 肉甘而微澀。 地蠶。 生土中， 如小蠶， 又似甘露子。 附文: 地蠶。 。 。 似甘露子而不尖， 以薦酒。 赤柚子。 如橄欖， 皮青肉赤。 以下并春實。 火炭子。 如烏李。 山韶子。 色紅， 肉如荔枝。 以下八種并夏實。 山龍眼。 色青， 肉如龍眼。 菩提子。 色黄， 如石榴。 木賴子。 如淡黄大李。 粘子。 如指面大， 褐色。 千歲子， 如青黄李， 味甘。 赤棗子。 如酸棗， 味酸。 藤韶子。 大如鳧卵， 蒂紅色。 以下十三種并秋實。 古米子。 殼黄， 中有肉如米粒。 殼子。 如青梅， 味甘。 藤核子。 生白藤上， 如小蒲桃。 木連子。 如胡桃， 紫色。 蘿蒙子。 黄大如橙柚。 毛栗。 如橡栗。 特乃子。 狀似榧而圓長端正。 不納子。 似黄熟小梅， 絕易爛， 爛即皮肉腐。 核可為珍珠， 似菩提 子。 羊矢[屎]子。 色狀金[全]似羊矢[屎]， 味亦不佳。 日頭子。 狀如樱桃， 色如蒲桃， 穗生。 秋風子。 色狀俱似楝子。 黄皮子。 如小棗。 朱圓子。 正圓深紅， 狀似苦楝子。 以下六種皆冬實。 匾桃。 大如桃而匾， 色正青。 粉骨子。 皮黄， 色[肉]如粉。 塔骨子。 匾， 如大橘， 皮裏空虚。 黄肚子。 如小石榴。 Chinese Texts 249 11. Herbaceous Plants and Trees 草木 異草瑰木， 多生窮山荒野， 其不中醫和、 匠石者， 人亦不采， 故予 所識者少； 惟竹品乃多桀異， 併附於錄。 桂。 南方奇木， 上藥也。 桂林以桂名， 地實不產， 而出於賓、 宜州。 凡木葉心， 皆一縱理， 獨桂有兩紋， 形如圭， 製字者意或出此。 葉味 辛甘， 與皮無别， 而加芳美。 人喜咀嚼之。 附文: 花如海棠， 淡而葩小， 實如小橡子。 取花未放者乾之。 五年 可剥。 以桂枝、 肉桂、 桂心為三等。 桂枝質薄而味輕， 肉桂質厚而味 重。 桂心則......剥厚桂， 以利竹卷曲， 取貼木多液處， 如經[絰]帶， 味尤烈。 凡木葉心皆一縱理， 獨桂有兩紋， 製字者意或出此。 葉味辛 甘， 人喜咀嚼。 桂之所草木不蕃。 榕。 易生之木， 又易高大， 可覆數畝者甚多。 根出半身， 附幹而下， 以入土， 故有 「榕木倒生根」 之語。 禽鳥銜其子， 寄生他木上， 便蔚 茂。 根下至地， 得土氣， 久則過其所寄。 附文: 葉如槐， 蔭樾可數畝。 沙木。 與杉同類， 尤高大， 葉尖成叢穗， 小與杉異。 附文: 猺峒劈板博易， 舟下廣東。 桄榔木。 身直如杉， 又如棕櫚， 有節似大竹， 一幹挺上， 高數丈， 開花數十穗， 綠色。 附文: 桄榔。 虚心， 刳以承漏。 外堅， 可為弩箭。 息櫑木。 生兩江州峒， 堅實， 漬鹽水中， 百年不腐。 燕脂木。 堅緻， 色如臙脂， 可鏃作[器]。 出融州及州峒， 桂林屬縣 亦有之。 雞桐。 葉如楝， 其葉煮湯， 療足膝疾。 龍骨木。 色翠青， 狀如枯骨。 風膏藥。 葉如冬青， 治太陽疼， 頭目昏眩。 南漆。 如稀飴， 氣如松脂， 霑霑無力。 簜竹。 葉大且密， 略如蘆葦。 澀竹。 膚粗澀， 如木工所用沙紙， 可以錯磨爪甲。 附文: 澀竹。 可磨以為甲。 人面竹。 節密而凸， 宛如人面， 人采以為拄杖。 釣絲竹。 類簜竹， 枝極柔弱。 斑竹。 中有疊暈， 江、 浙間斑竹， 直一沁痕[淚痕]， 無暈也。 附文: 斑竹......本出全州之清湘， 桂林亦有之。 猫頭竹。 質性類筋竹。 桃枝竹。 多生石上， 葉如小棕櫚， 人以大者為杖。 250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竻竹。 刺竹也。 芒棘森然。 箭竹。 山中悉有。 宿根茄。 茄本不凋， 明年結實。 銅鼓草。 其實如瓜， 治瘡瘍毒。 大蒿。 容、 梧道中久無霜雪處年深滋長。 大者可作屋柱， 小亦中肩 輿之扛。 石髮。 出海上， 纖長如絲縷。 匾菜。 細如荇帶， 匾如薤菜， 長一二尺。 都管草。 一莖六葉， 辟蜈蚣、 蛇。 花藤。 鏇以為器用， 心有花紋。 胡蔓藤。 毒草也， 揉其草漬之水， 入口即死。 附條: 修仁茶。 修江， 静江府縣名。 製片二寸許， 上有 「供神仙」 三 字者， 上也。 大片， 粗淡。 附條: 檳榔。 生黎峒。 上春取為軟檳榔， 夏秋採幹為米檳榔， 小而 尖為雞心檳榔。 扁者為大腹子。 悉能下氣， 鹽漬為鹽檳榔。 瓊管取其 征， 居歲計之半， 廣州亦數萬緡。 自閩至廣， 以蜆灰蔞葉嚼之， 先吐赤 水如血， 而後嚥其餘汁。 廣州加丁香、 桂花、 三賴子， 為香藥檳榔。 附條: 烏婪木。 宜柂， 第一。 出欽州。 附條: 吉貝。 如小桑， 花似芙蓉， 葺為席。 附條: 蛆草。 辟蚊、 蠅。 12. Miscellaneous Items 雜志 嶺南風土之異， 宜錄以備博聞， 而不可以部居， 謂之雜志。 雪。 南州多無雪霜， 草木皆不改柯易葉， 獨桂林歲歲得雪， 或臘中 三白， 然終不及北州之多。 靈川、 興安之間， 兩山蹲踞， 中容一馬， 謂 之嚴關。 朔雪至關輒止， 大盛則度關至桂林城下， 不復南矣。 北城舊 有樓曰 「雪觀」 ， 所以誇南州也。 附文: 雪。 獨桂林有之。 自桂林而南至海北， 人不識雪。 或言數十 年前嘗雪， 歲乃大災。 蓋地氣常燠， 植物柔脆， 忽得雪， 悉僵死。 風。 廣東南海旁有颶風， 西路稍北州縣悉無之。 獨桂林多風， 秋 冬大甚， 拔木飛瓦， 晝夜不息。 俗傳： 朝作一日止， 暮七日， 夜半即彌 旬。 去海猶千餘里， 非颶也。 土人自不知其說。 予試論之， 桂林地勢， 視長沙、 番禺千丈之上， 高而多風， 理固然也。 附文: 風......湘、 灕二水， 皆出靈川之海陽， 行百里， 分南北而 下。 北曰湘， 下二千里至長沙， 水始緩。 南曰灕， 過三百六十灘， 又千 二百里， 至番禺入海。 桂林獨當湘、 灕之脊， 在長炒、 番禺千丈之 Chinese Texts 251 上， 雲物之表， 高而多風， 理故然也。 癸水。 桂林有古記， 父老傳誦之， 略曰： 「癸水繞東城， 永不見刀 兵。 」 癸水， 灕江也。 瘴。 二廣惟桂林無之， 自是而南， 皆瘴鄉矣。 瘴者， 山嵐水毒， 與 草莽沴氣， 鬱勃蒸薰之所為也。 其中人如瘧狀， 治法雖多， 常以附子 為急須， 不换金、 正氣散為通用。 邕州兩江， 水土尤惡， 一歲無時無 瘴， 春曰青草瘴， 夏曰黄梅瘴， 六七月曰新禾瘴， 八九月曰黄茅瘴。 土人以黃茅瘴為尤毒。 附文: 瘴。 乃炎方之地脈疏而氣泄， 人為常燠所暵， 膚理脈絡嘽 舒不密， 又數十里無木陰、 井泉、 逆旅、 醫藥， 其病又不必皆瘴之為 也。 石湖 《正夏堂記》 極論之。 桂嶺。 舊不知的實所在。 城北五里， 有尋丈小坡， 立石其上， 刻曰 桂嶺。 賀州自有桂嶺縣， 相傳始[安]嶺在其地。 今小坡非也。 俗字。 邊遠俗陋， 牒訴券約專用土俗書， 桂林諸邑皆然。 今姑記 臨桂數字， 雖甚鄙野， 而偏傍亦有依附。 不 長音矮， 不長也。 䦟音稳， 坐於門中， 穩也。 大 坐亦音穩， 大坐， 亦穩也。 仦音嫋， 小兒也。 奀音動， 人瘦弱也。 不 生音終， 人亡絕也。 不 行音臘， 不能舉足也。 女大音大， 女大及姊也。 石 山 音勘， 山石之巖窟也。 閂音 ， 門横關也。 他不能悉記。 予閱訟牒二年， 習見之。 [文書。 ] 大理國間有文書至， 南邊及商人持其國佛經， 題識猶有 「囗 分」 字者。 「囗 分」 武后所作國字也。 《唐書》 稱大禮國， 其國止用理字。 捲伴。 南州法度疏略， 婚姻多不正。 村落强暴， 竊人妻女以逃， 轉 移他所， 安居自若， 謂之捲伴， 言捲以為伴侣也。 已而復為後人捲去， 至有歷數捲未已者。 其舅姑若前夫訪知所在， 詣官自陳， 官為追究。 往往所謂前夫， 亦是捲伴得之， 復為後人所捲。 惟其親父母兄弟及初 娶者所訴， 即歸始初被捲之家。 附文: 捲伴。 嫁娶不由禮， 竊誘之名。 草子。 即寒熱時疫。 南中吏卒小民， 不問病源， 但頭痛體不佳， 便 謂之草子。 不服藥， 使人以小錐刺唇及舌尖出血， 謂之挑草子。 實無 加損於病， 必服藥乃愈。 252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附條: [雞卜]。 南人占法， 以雄雞雛， 執其兩足， 焚香禱所占， 撲 雞殺之。 拔兩股骨， 净洗， 線數束之。 以竹筵插束處， 使兩骨相背於 筳端， 執竹再祝。 左骨為儂。 儂， 我也。 右骨為人， 人所占事也。 視兩 骨之側所有細竅， 以細竹筳長寸餘徧插之， 斜直偏正， 各隨竅之自 然， 以定吉凶。 法有十八變， 大抵直而正或近骨者多吉， 曲而斜或遠 骨者多凶。 亦有用雞卵卜者。 握卵以卜， 書墨於殼， 記其四維， 煮熟横截， 視 當墨處， 辨殼中白之厚薄， 以定儂人吉凶。 附條: 秦城。 始皇發戍五嶺之地。 附條: 靈渠。 在桂州興安縣。 湘水北下湖南。 又融江， 牂牁下流 也， 南下廣西。 二水遠不相謀。 史禄於沙磕[磧]中壘石作鏵嘴， 派 湘之流， 而注之融， 激行六十里， 置斗門三十六。 舟入一斗， 則復閘 一斗， 使水積漸進， 故能循崖而上， 建瓴而下。 治水巧妙， 無如靈渠 者。 附條: 朝宗渠。 浚之， 則有人登科。 附條: 銅柱。 馬伏波立交趾國中。 人過柱下輒培石， 遂成丘陵。 馬 總為安南都護， 夷、 獠為建二銅柱。 又， 唐何履光定南詔， 復立伏波 銅柱， 則在大理。 附條: 僧道。 無度牒而有妻子者， 皆是。 附條: 月禾。 無月不種。 附條: 土丁 。 制[製]如禁軍。 附條: 保丁 。 隸保正。 平儂賊後所結， 今困私役。 附條: 寨丁 。 沿溪洞所結。 附條: 洞丁 。 溪洞之民也。 附條: 挑生。 妖術。 以魚害人。 在胸鬲， 則服升麻吐之。 在腰腹， 鬱金下之。 李壽翁侍郎集為雷州推官， 鞠獄得此方。 附條: 蠱毒。 人家無纖埃者是。 13. The Man 志蠻 廣西經略使， 所領二十五郡， 其外則西南諸蠻。 蠻之區落， 不可 悉記。 姑即其聲聞相接、 帥司常有事於其地者數種， 曰羈縻州洞， 曰 猺， 曰獠， 曰蠻， 曰黎， 曰蜑， 通謂之蠻。 羈縻州洞。 隸邕州左右江者為多。 舊有四道儂氏， 謂安平、 武勒、 忠[思]浪， 七源四州， 皆儂姓。 又有四道黄氏， 謂安德、 歸樂、 露城、 田州四州， 皆黄姓。 又有武侯、 延眾、 石門、 感德四鎮之民， 自唐以來 内附。 Chinese Texts 253 分析其種落， 大者為州， 小者為縣， 又小者為洞。 國朝開拓寖廣， 州、 縣、 洞五十餘所， 推其雄長者為首領， 籍其民為壯丁 。 其人物獷 悍， 風俗荒怪， 不可盡以中國教法繩治， 姑羈縻之而已。 有知州、 權州、 監州、 知縣、 知洞， 其次有同發遣、 權發遣之屬， 謂 之主户。 餘民皆稱提陀， 猶言百姓也。 其田計口給民， 不得典賣， 惟自開荒者由己， 謂之祖業口分田。 知 州别得養印田， 猶圭田也。 權州以下無印記者， 得蔭免田。 既各服屬其民， 又以攻剽山獠及博買嫁娶所得生口， 男女相配， 給 田使耕， 教以武技， 世世隸屬， 謂之家奴， 亦曰家丁 。 民户强壯可教 勸者， 謂之田子[甲]、 田丁 ， 亦曰馬前牌， 總謂之洞丁 。 今黄姓尚多， 而儂姓絕少， 智高亂後， 儂氏善良， 許從國姓， 今多 姓趙氏。 有舉洞純一姓者， 婚姻不以為嫌。 酋豪或娶數妻， 皆曰媚 娘。 宜州管下亦有羈縻州縣十餘所， 其法制尤疏， 幾似化外。 其尤者 曰南丹州， 待之又與他州洞不同， 特命其首領莫氏曰刺史， 月支鹽料 及守臣供給錢。 其說以謂： 宜州徼外， 即唐黄家賊之地， 崇建南丹， 使控制之。 莫氏家人亦有時相攻奪。 今刺史莫延葚逐其弟延廪而自 立， 延廪奔朝廷， 謂之出宋。 凡州洞歸朝者， 皆稱出宋。 附條: 南丹在宜州西境。 地產奇材異藥， 惡獸毒虺。 其人慄悍， 以 勁木為弩， 聚毒傅矢， 中人立死。 宜之高峰寨， 古觀州也。 與南丹接境。 地勢極高。 南丹對境亦高二 壘矢可相及。 南丹日通市於高峰， 少不如意， 則怨毒思亂。 其酋莫氏， 國朝命為 刺史， 月支鹽料及守臣供給錢百五十千。 比内部， 自號莫大王。 間入 宜州， 則禮之以列郡， 來已數十年矣。 其說以為， 宜州徼外西原、 黃 洞、 武陽郡小蠻， 即唐黄家賊之地， 崇建 「南」 丹， 使控制之。 然莫氏 家人亦時自相攻剽。 今刺史莫延葚逐其弟延廪而自立， 延廪奔朝廷， 謂之出宋。 凡州洞歸朝， 皆稱出宋。 延葚淫酷， 不能服其類。 鄰永樂 州玉[王]氏與為仇， 歲相攻。 乾道丁亥， 與玉[王]氏戰敗， 告急於帥司， 帥司遣官為和解。 永樂 益淬勵， 有勝兵萬人， 志滅莫氏。 延葚乃益驕， 不奉法， 至私刻經略 安撫司及宜州溪洞司印， 效帥守花書行移， 以嚇諸蕃落。 己丑歲， 自言州去產馬蠻不遠， 願與國買馬， 乞於宜州置場。 意欲 藉朝廷任使， 威制永樂。 邊將常恭與交通， 至為代作奏章至闕下， 不 經由帥司。 樞密院是其說， 差官置司宜州。 余論奏： 宜州密邇内地， 無故通道諸蠻， 且闊邊隙， 不敢奉詔。 且自行在所捕得常恭， 囚而劾 奏其事。 朝廷大悟， 削籍竄之九江， 永不放還。 254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外有省民冒法， 商販入南丹受其帖牒至内地幹事者， 多桂之興安 人。 余亦物色得其渠， 送獄論如法。 南丹稍讋。 附條: 安化州最鷙悍， 在宜州西境。 官月給生料鹽以撫之， 猶日侵 省地以耕， 民不敢與爭， 州亦不敢禁。 頃有凌、 羅二將者， 建炎間嘗率峒兵出勤王。 賊曹成入廣西建大 旗， 購二人。 二人遣健兵侏儒者數十輩， 截髪為牧童， 候成兵過， 自 牛背彍弩以毒矢射之， 中者立死， 成驚俱遁去。 時盗滿四方， 廣西獨 晏然者， 二將之力也。 至今南人稱之。 子孫有仕於州縣者。 附條 [Border History and Administration] : 儂智高反， 朝廷討平 之， 因其疆域， 參唐制， 分析其種落， 大者為州， 小者為縣， 又小者為 洞， 凡五十餘所......以藩籬内部， 障防外蠻， 緩急追集備禦， 制如官 軍。 其酋皆世襲， 今隸諸寨， 總隸於提舉。 左江四寨， 二提舉。 右江 四寨， 一提舉。 寨官， 民官也。 知寨、 主簿各一員， 掌諸洞財賦。 左江 屯永平、 太平， 右江屯橫山， 掌諸洞烟火民丁 ， 以官兵盡護之。 大抵人 物獷悍， 風俗荒怪， 不可盡以中國教法繩治， 姑羈縻之而已。 有知州、 權州、 監州、 知縣、 知洞， 皆命於安撫若監司， 給文帖朱 記。 其次有同發遣、 權發遣之屬， 謂之官典， 各命於其州。 每村團又 推一人為長， 謂之主户。 餘民皆稱提陀， 猶言百姓也。 洞丁有争， 各訟 諸酋， 酋不能决； 若酋自争， 則訟諸寨或提舉， 又不能决， 訟諸邕管， 次至帥司而止。 皇祐以前， 知州補授， 不過都知兵馬使， 僅比徽校。 智高之亂， 洞 人立功， 始有補班行者。 諸洞知州不敢坐其上， 視朝廷爵命， 尚知尊 敬。 元豐以後， 漸任中州官。 近歲洞酋， 多寄籍内地， 納粟補授， 無非大小使臣。 或敢詣闕陳 獻利害， 至借補閣職與帥守抗禮。 其為招馬官者， 尤與州縣相狎。 子弟有人邕州應舉者， 招致游士， 多設耳目， 州縣文移未下， 已先知之。 輿騎居室服用， 皆擬公侯， 如安 平州之李棫， 田州之黄諧， 皆有强兵矣...... 舊一州多不過五六百人， 今有以千計者。 元豐中嘗籍其數十餘萬， 老弱不與。 此籍久不修矣。 洞丁往往勁捷， 能辛苦， 穿皮履， 上下山不頓。 其械器有桶子甲、 長槍、 手標、 偏刀、 逷 牌、 山弩、 竹箭、 桄榔箭之屬。 其相仇殺， 彼 此布陳， 各張兩翼， 以相包裹。 人多翼長者勝， 無他奇。 民居苫茅， 為兩重棚， 謂之麻欄， 上以自處， 下畜牛豕。 棚上编竹 為棧， 但有一牛皮為裀席。 牛豕之穢， 升聞棧罅， 習慣之。 亦以其地多 虎狼， 不爾則人畜俱不安。 深廣民居， 亦多如此。 洞人生理尤苟簡。 冬编鵝毛木綿， 夏緝蕉竹麻紵為衣， 搏飯掬水 Chinese Texts 255 以食。 家具藏上窖， 以備寇掠。 土產生金、 銀、 銅、 鉛、 綠、 丹砂、 翠 羽、 洞緂、 綀布、 茴香、 草果諸藥， 各逐其利， 不困乏...... 酋豪或娶數妻， 皆曰媚娘。 洞官之家， 婚嫁以粗豪汰侈相高， 聘送 禮儀， 多至千擔， 少亦半之。 婿來就親， 女家於五里外結草屋百餘間 與居， 謂之入寮。 兩家各以鼓樂迎男女至寮， 女婢妾百餘， 婿僮僕至 數百。 成禮之夕 ， 兩家各盛兵為備， 小有言則兵刃相接。 成婚後， 婿常抽 刃， 妻之婢妾迕意即手殺之。 自入寮能多殺婢， 則妻黨畏之； 否則謂 之懦。 半年而後歸夫家。 人遠出而歸者， 止於三十里外。 家遣巫提竹籃迓， 脱歸人帖身衣 貯之籃， 以前導還家。 言為行人收魂歸也。 親始死， 被髮持瓶罋， 慟哭水濱， 擲銅錢、 紙錢於水， 汲歸浴尸， 謂之買水。 否則鄰里以為不孝。 此州、 縣雖曰羈縻， 然皆耕作省地， 歲輸税米於官。 始時國家規 模宏遠， 以民官治理之， 兵官鎮壓之， 以諸洞財力養官軍， 以民丁備 招集驅使， 上下相維， 有臂指之勢。 洞酋雖號為知州、 縣， 多服皂白布袍， 類里正、 户長。 參寨官皆横 挺， 自稱某州防遏盗賊。 大抵見知寨， 如里正之於長官， 奉提舉如卒 伍之於主將， 視邕管如朝廷， 望經略帥府則如神明。 號令風靡， 保障 隱然。 比年不然。 諸洞不供租賦， 故無糧以養提舉之兵。 提舉兵力單 弱， 故威令不行。 寨官非惟惰不舉職， 且日走洞官之門， 握手為市。 提 舉官亦不復威重， 與之交關通賄。 其間有自愛稍欲振舉， 諸洞必共 污染之， 使以罪去， 甚則酖焉。 原其始， 皆邊吏冒法徇利致然， 此弊 固未易悉數也。 故事： 安撫經略初開幕府， 頒鹽、 綵遍犒首領， 以公文下教， 謂之 「委曲」 。 大略使固守邊界， 存恤壯丁云。 邕州守臣， 舊不輕付。 屯卒 將五千人， 京師遣人作司大兵城， 邊備甚飭。 比來邕州經費匱缺， 觸 事廢弛， 但存羸卒數百人。 城壁器械， 頹壞不修。 安撫都監司事體朘 弱， 州洞桀黠無所忌， 至掠省民客旅， 縛賣於交趾諸蠻。 又招收省民 不逞及配隸亡命者以益。 田子甲反隱然平視安撫都監司， 此非持久 計。 慶曆廣源之變， 為鑒豈遠哉! 傜。 本五溪槃瓠之後。 其壤接廣右者， 靜江之興安、 義寧、 古縣， 融州之融水、 懷遠縣界皆有之。 生深山重溪中， 椎髻跣足， 不供征 役， 各以其遠近為伍。 附文: 本盤瓠之後。 其地山溪高深， 介於巴、 蜀、 湖廣間， 綿亘數千 里。 椎髻跣足， 衣斑斕布褐。 名為傜， 而實不供征役...... 256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以木葉覆屋， 種禾、 黍、 粟、 豆、 山芋， 雜以為糧， 截竹筒而炊， 暇則獵食山獸以績食。 嶺蹬險厄， 負戴者悉着背上， 繩繫於額， 僂而 趨。 俗喜仇殺， 猜忍輕死。 又能忍飢行鬬， 左腰長刀， 右負大弩， 手長 槍， 上下山險若飛。 兒始能行， 燒鐵石烙其跟蹠， 使頑木不仁， 故能履棘茨根枿而不 傷。 兒始生， 秤之以鐵如其重， 漬之毒水。 兒長大， 煅其鋼以製刀， 終 身用之。 試刀必斬牛， 傾刃牛項下， 以肩負刀， 一負即殊者良刀也。 弩名偏架弩。 隨跳躍中， 以一足蹶張， 背手傅矢， 往往命中， 鎗名 掉鎗。 長二丈餘， 徒以護弩， 不恃以取勝。 戰則一弩一鎗， 相將而前。 執鎗者前却不常， 以衛弩。 執弩者口銜刀， 而手射人。 敵或冒刃逼之， 鎗無所施， 弩人釋弩， 取口中刀， 奮擊以救。 度險整其行列， 退去必有 伏弩。 土軍弓手輩與之角技藝， 争地利， 往往不能决勝也。 歲首， 祭盤瓠。 雜揉魚肉酒飯於木槽， 扣槽羣號為禮。 十月朔日各以聚落祭都貝大王。 男女各成列。 連袂相攜而舞， 謂之 「踏傜[謠]」 。 意相得， 則男咿嗚躍之女羣， 負所愛去， 遂為夫婦， 不 由父母。 其無配者， 俟來歲再會。 女二年無所向， 父母或欲殺之， 以其 為人所棄云。 樂有盧沙、 銃鼓、 胡盧笙、 竹笛之屬。 其合樂時， 眾音竟鬨， 擊竹 筩以為節， 團圞、 跳躍、 叫咏以相之。 歲暮， 羣操樂入省地州縣， 扣人門乞錢米酒炙， 如儺然。 傜之屬桂林者， 興安、 靈川、 臨桂、 義寧、 古縣諸邑， 皆迫近山傜。 最强者曰羅曼傜、 麻園傜。 其餘如黃沙、 甲石、 嶺屯、 褒江、 贈脚、 黃 村、 赤水、 藍思、 巾江、 竦江、 定花、 冷石、 白面、 黃意、 大利、 小平、 灘 頭、 丹江、 閃江等傜， 不可勝數。 山谷間稻田無幾， 天少雨， 稑種不收， 無所得食， 則四出犯省地， 求斗升以免死。 久乃玩狎， 雖豐歲， 猶剽掠。 沿邊省民與傜犬牙者， 風聲氣習， 及筋力技藝略相當， 或與通婚 姻， 結怨仇， 往往為傜鄉導， 而分鹵獲。 傜既自識徑路， 遂數數侵軼， 邊民遂不能誰何。 攻害田廬， 剽穀粟牛畜， 無歲無之。 踉蹡篁竹， 飄 忽往來， 州縣覺知， 則已趠入巢穴。 官軍不可入， 但分屯路口。 山多 蹊， 不可以遍防， 加久成勞費。 又， 傜人常以山貨、 沙板、 滑石之屬， 竊與省民博鹽米。 山田易旱 乾， 若一切閉截， 無所得食， 且冒死突出， 為害滋烈。 沿邊省民， 因與 交關， 或侵負之， 與締仇怨， 則又私出相仇殺。 余既得其所以然， 乾道九年夏， 遣吏經理之。 悉罷官軍， 專用邊 民， 籍其可用者七千餘人， 分為五十團， 立之長、 副， 階級相制， 毋得 Chinese Texts 257 與傜通。 為之器械、 教習， 使可悍小寇， 不待報官。 傜犯一團， 諸團嗚 鼓應之。 次告諭近傜， 亦視省民相團結， 毋得犯法， 則通其博易之路。 不 然， 絕之。 彼見邊民已結形格勢禁， 不可輕犯， 幸得通博買， 有鹽米 之利， 皆歡然聽命。 最後擇勇敢吏， 將桑江歸順五十二傜頭首， 深入生徑、 羅曼等洞 尤狠戾素不賓化者， 亦以近傜利害諭之， 悉從。 乃為置博易場二。 一在義寧， 一在融州之榮溪。 天子誕節， 首領得 赴屬縣與犒宴。 諸傜大悦， 伍籍遂定， 保障隱然。 萬一遠傜弗率， 必 須先破近傜。 近傜欲動， 亦須先勝邊團， 始能越至城郭， 然亦難矣。 既數月， 諸傜團長袁臺等數十人詣經略司謁謝。 悉紫袍， 巾裹横 梃。 犒以銀碗、 彩絁、 鹽、 酒， 勞遣之。 又各以誓狀來。 其略云: 某等既充山職， 今當鈐束男[女]。 男行持棒， 女行把麻， 任從出 入， 不得生事者。 上有太陽， 下有地宿。 其翻背者， 生兒成驢， 生女成 猪， 舉家滅絶。 不得翻面説好， 背面説惡。 不得偷寒送暖。 上山同路， 下水同船。 男兒帶刀同一邊， 一點一齊， 同殺盗賊。 不用此款者， 並依 山例。 山例者， 誅殺也。 蠻語鄙陋， 不欲没其實， 略志於此。 余承乏帥事二年， 諸傜無一迹及省地， 遂具以條約上聞， 詔許遵 守行之。 獠。 在右江溪洞之外， 俗謂之山獠。 依山林而居， 無酋長、 版籍， 蠻之荒忽無常者也。 以射生、 食動而活， 蟲豸能蠕動者均取食。 無年 甲姓名， 一村中惟有事力者曰郎火， 餘但稱火。 舊傳其類有飛頭、 鑿 齒、 鼻飲、 白衫、 花面、 赤褌之屬二十一種。 今在右江西南一帶甚多， 殆百餘種也。 附文: 歲首， 以土杯十二貯水， 隨辰位布列， 郎火禱焉， 乃集眾往 觀。 若寅有水而卯涸， 則知正月雨， 二月旱， 自以不差。 諸蕃歲賣馬於官， 道其境， 必要取貨及鹽、 牛， 否則梗馬路。 官亦 以鹽、 綵和謝之。 其稍稍漸有名稱曰上下者， 則入蠻類...... 唐房千里 《異物志》 言： 「獠婦生子即出。 夫憊卧如乳婦， 不謹則 病， 其妻乃無苦。 」 《唐志》 言： 「飛頭獠者， 頭欲飛， 周項有痕如縷， 妻、 子共守之。 及夜如病， 頭忽亡。 比旦還。 又有烏武獠， 地多瘴毒， 中者不能飲藥， 故自鑿齒。 」 巒。 南方曰蠻。 今郡縣之外， 羈縻州洞， 雖故皆蠻， 地猶近省， 民 供税役， 故不以蠻命之。 過羈縻， 則謂之化外， 真蠻矣! 區落連亘， 接於西戎， 種類殊詭， 不可勝記， 今志其近桂林者。 宜州有西南藩、 大小張、 大小王、 龍、 石、 滕、 謝諸蕃。 地與牂牁 258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接。 人椎髻、 跣足， 或著木履， 衣青花斑布， 以射獵仇殺為事。 又， 南連邕州南江之外者， 羅殿、 自杞等， 以國名。 羅孔、 特磨、 白 衣、 九道等， 以道名。 而峨州以西， 别有酋長， 無所統屬者： 蘇綺、 羅 坐、 夜面、 計利、 流求、 萬壽、 多嶺、 阿悟等蠻， 謂之生蠻。 酋自謂太 保。 大抵與山獠相似， 但有首領耳。 羅殿等處， 乃成聚落， 亦有文書， 公文稱羅殿國王。 其外又有大蠻落， 西曰大理， 東曰交趾。 大理， 南詔國也。 交趾， 古交州， 治龍編， 又為安南都護府。 附文: 南方曰蠻， 亦曰西南蕃......區落連亘湖、 廣， 接於西戎...... 此等前世蓋嘗内附， 建黔南帥府於融州以統之。 今融帥已罷， 一切化 外也。 融在傜洞之南， 蕃蠻之東。 蕃蠻時出州縣城郭， 以蜜、 蠟[腊]、 草、 香等貿易。 每歲聖節， 亦有出赴燕設者。 其稱大小張、 大小王、 龍、 石、 騰、 謝等， 謂之西南蕃。 地與牂牁接......持木牌、 標槍、 木 弩、 藥劍相鈔掠。 而峨州以西， 又有羅坐、 夜回、 計利、 流求、 萬壽、 多嶺、 阿悟等 蠻， 謂之蠻酋。 酋自謂太保。 大抵與山獠相似， 惟有首領耳。 其人椎 髻， 以白紙繫之， 云尚與諸葛武侯制服也。 西南蕃俗， 大抵介别。 男夫甚剛， 妻女甚潔。 夫婦異居， 妻所居， 深藏不見人， 夫過其妻， 掛劍於門而後入。 或期於深山， 不褻穢其 居， 謂否則鬼神禍之。 此諸蠻皆未嘗為害， 故其事亦不能詳知。 又有漢蠻者。 十年前， 大理馬至横山， 此蠻亦附以來。 衣服與中國 略同， 能通華言， 自云本諸葛武侯戍兵。 聞其種人絕少。 按 《三國志》 初無留戍事， 《唐史》 有西屠夷， 乃馬伏波兵留不去者。 初止十户， 隋 末至三百户， 皆姓馬， 號馬留人， 與林邑分唐境。 疑漢蠻即此類。 其南連邕州、 南江之外稍有名稱者： 羅殿、 自杞， 以國名； 羅孔、 特 磨、 白衣、 九道等， 以道名。 此皆成聚落， 地皆近南詔。 羅在融、 宜之西， 邕之西北。 唐會昌中， 封其帥為羅殿王， 世襲 爵， 歲以馬至横山互市。 亦有移至邕， 稱守羅。 國王羅呂。 押馬者， 稱西南謝蕃知武州節度使都大照會羅殿國文字。 按 《唐 史》 ， 東謝蠻居黔州西。 謝氏世酋長， 部落尊畏之。 然則謝蕃蓋羅殿 之巨室， 又知其地近牂牁。 自杞本小蠻， 尤兇狡嗜利， 其賣馬於横山， 少拂意即拔刃向人， 亦 嘗有所殺傷， 邕管亦殺數蠻以相當， 事乃已。 今其國王曰阿巳， 生三 歲而立。 其臣阿謝柄國， 善撫其眾， 諸蠻比多附之， 至有精騎萬計。 阿巳年十七， 阿謝乃歸國政， 阿巳猶舉國以聽之。 諸蠻之至邕管賣馬者， 風聲氣習， 大抵略同。 其人多深目長身， 黑 Chinese Texts 259 面白牙， 以錦纏椎髻， 短褐徒跣， 戴笠荷氈， 珥刷牙， 金環約臂， 背長 刀， 腰弩箭菔， 腋下佩皮篋， 胸至腰駢束麻索， 以便乘馬。 取馬於羣， 但持長繩走前， 擲馬首絡之， 一投必中。 刀長三尺， 甚利， 出自大理者 尤奇。 性好潔， 數人共飯， 一柈中植一匕， 置杯水其旁， 少長共匕而食。 探匕於水， 鈔飯一哺放， 搏之柈， 令圓净， 始加之匕上， 躍以入口， 蓋 不欲污匕妨他人。 每飯極少， 飲酒亦止一杯， 數咽始能盡。 蓋腰腹束於繩故也。 食 鹽、 礬、 胡椒， 不食彘肉。 食已必刷齒， 故常皓然。 甚惡穢氣， 野次有穢， 必坎而覆之。 邕人每以此制其忿戾， 投以穢 器， 輒躍馬驚走。 附條:今安南國， 地接漢九真、 日南諸郡， 及唐歡、 愛等州。 東南 薄海， 接占城。 占城， 林邑也。 東， 海路通欽、 廉； 西， 出諸蠻； 西北， 通邕州： 在邕州東南隅， 去左江太平寨最近。 自寨正南行， 至桄榔、 花 步， 渡富良、 白藤兩江， 四程可至。 又自寨東南行， 過丹特羅小江， 自 諒州入， 六程可至。 自右江温潤寨， 則最遠。 由欽州渡海， 一日至。 歷代為郡縣， 國朝遂在化外。 丁氏、 黎氏、 李氏， 代擅其地。 熙寧 間， 乾德初立， 其大臣用事， 嗾之叛。 八年， 遂入寇， 陷邕、 欽、 廉三 州。 朝廷命郭逵等討之。 賊驅象拒戰， 官軍以大刀斬象鼻， 象奔却， 自蹂其徒， 大兵乘之， 賊潰， 乘勝拔桄榔縣。 知縣， 交主之婿， 逃伏草 間， 窺見王師獲賊擘食之， 以為天神， 歸報其主， 曰： 「苟可逃命， 子 孫勿犯大朝。 」 大軍次富良江， 去都護府四十里， 殺偽太子， 擒其大將。 乾德大 懼， 奉表乞降。 會北兵多病瘴， 乃詔赦交趾， 還其五州。 朝廷以逵不 能遂取交州， 黜為武衛上將軍。 是役也， 調民夫八十七萬有奇， 金、 谷[穀]稱是， 迄無駿功。 大率自端拱迄嘉祐以來， 兩江州洞， 數為蠻所侵軼， 潛舉以外鄉[ 向]， 蘇茂、 廣源、 甲洞等處， 入交趾者六十二村， 故至今長雄諸蠻。 乾德死， 子陽煥立。 陽煥死， 乾德有遺腹子， 屬之占城， 奉而立 之。 或云： 有黎牟者， 乾德妻黨也， 嘗為李氏養子， 殺遺腹子而立， 冒 姓李氏， 名天祚。 實紹興九年。 其國人猶稱黎王。 二十六年， 遣使入 貢， 朝廷因以李氏官爵命之。 天祚貌豐皙． 今生三十九年矣。 有兄嘗知 諒州， 謀奪其位。 事覺， 流雪河州， 髡為浮屠。 凡與廣西帥司及邕州通訊問， 用二黑漆板夾繫文書， 刻字於板 上， 謂之木夾文書。 稱安南都護府天祚， 不列銜， 而列其將佐數人， 皆僭官稱。 有云金紫光禄大夫、 守中書侍郎、 同判都護府者， 其意似 以都護府如州郡簽廳也。 帥司邊州報其文書， 亦用木夾。 260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桂林掌故有元祐、 熙寧間所藏舊案， 交人行移， 與今正同。 印文曰 「南越國印。 」 近年乃更用中書門下之印。 中國之治略荒遠， 邊吏又 憚生事， 例置不問， 由來非一日矣! 其國之官稱王， 宗族稱天王班， 凡族稱承嗣， 餘稱支嗣。 有内職、 外職。 内職治民， 曰輔國太尉， 猶宰相也。 左右郎司空， 左右郎相， 左右諫議大夫， 内侍員外郎， 以上為内職。 外職治兵， 曰樞密使、 金 吾太尉、 都領兵、 領兵使， 又有判及同判安南都護府， 皆為外職。 外 職治兵， 曰樞密使、 金吾太尉、 都領兵、 領兵使， 又有判及同判安南 都護府， 皆為外職。 仕者或科舉， 或任子， 或入貲[資]。 科舉最貴。 工 技、 奴婢之子孫， 不許應舉。 入貲[資]始為吏職， 再入貲[資]補承信 郎， 可累遷為知州。 在官者無俸給， 但付一方之民， 俾得以役屬耕漁 以取利。 勝兵、 卸[御]龍、 武勝、 龍翼、 蟬殿、 光武、 王階、 捧日、 保勝等， 皆有左右。 每軍止二百人， 横刺字於額， 曰 「天子兵」 。 又有雄略、 勇 捷等九軍， 充給使， 如厢軍。 兵士月一踐更， 暇則耕種工藝自給。 正月 七日， 人給錢三百， 紬、 絹、 布各一匹， 如紬綱， 而蒙之以綿。 月给禾 十束。 以元日犒軍， 人得大禾飯一柈， 魚鮓數枚。 其地多占米， 故以大 禾為貴。 正月四日， 酋椎牛饗其臣。 七月五日為大節， 人相慶遺。 官僚以生 口獻其酋， 翌日， 酋開宴酬之。 酋居樓四層， 上以自居。 第二層御宙居之， 中人也。 第三層箇利就 居之， 老鈴下之屬也。 第四層軍士居之。 又有水晶宮、 天元殿等諸僭 擬名字。 門别有一樓， 猶榜曰 「安南都護府」 。 層皆朱漆， 柱畫龍、 鶴、 仙女。 交人無貴賤， 皆椎髻、 跣足。 酋平居亦然。 但珥金簪， 衣黄衫紫 裙。 餘皆服盤領四裙皁衫， 不繫腰。 衫下繫皁裙， 珥銀鐵簪， 曳皮履， 執鸛羽扇， 戴螺笠。 皮履以皮為底， 施小柱， 以拇指夾之而行。 扇编 鸛羽， 以辟蛇。 螺笠， 竹絲縷織， 狀如田螺， 最為工緻。 婦人多哲， 與 男子絕異， 好着綠寬袖直領， 皆以皁裙束之。 酋出入以人挽車， 貴僚 坐幅布上， 掛大竹， 兩夫舁之， 名 「抵鴉」 。 歲時不供先， 病不服藥， 夜不燃燈。 上巳日， 男女集會， 為行列， 結 五色彩為球， 歌而抛之， 謂之 「飛駝。 」 男女自成列， 女受駝， 男婚以 定。 宫門有大鐘樓， 民訴事即撞鐘。 大辟或付仇家， 使甘心。 盗賊斮手 足指， 逃亡斷手足， 謀叛者埋身土中， 露其頭。 旁植長竿， 挽竹繫其 髻， 使其頸伸， 利鍤一剗之， 其頭剡標竿杪。 客死境外， 鞭尸大駡， 以 為背國。 Chinese Texts 261 土産生金及銀、 銅、 朱砂、 珠、 貝、 犀、 象、 翠羽、 車渠、 諸香及 鹽、 漆、 吉貝之屬。 果惟有甘橘、 香圓、 檳榔、 扶留藤。 新舊縣， 隔一 小江， 皆出香。 新州故真臘地， 侵得之。 不能造紙筆， 求之省地。 其人少通文墨， 閩人附海舶往者， 必厚遇 之， 因命之官， 咨以决事。 凡文移詭亂， 多自游客出。 相傳其祖公蘊， 亦本閩人。 又， 其國土人極少， 半是省民。 南州客旅， 誘人作婢僕、 擔夫， 至 州洞則縛而賣之， 一人取黄金二兩。 州洞轉賣入交趾， 取黄金三兩。 歲不下數百千人， 有藝能者金倍之， 知文書者又倍。 面縛驅行， 仰繫 其首， 俾不省來路。 既出其國， 各認買主， 為奴終身， 皆刺額上為四 五字。 婦人刺胸乳至肋。 拘繫嚴酷， 逃亡必殺。 又有秀才、 僧、 道、 伎術及配隸亡命， 逃奔之者甚多。 不能鼓鑄泉貨， 純用中國小銅錢， 皆商旅泄而出者。 按： 掠賣婢 奴， 與士人游邊， 及透漏錢寶出外界， 三者法禁具在， 今玩弊如此， 蓋安撫、 都監、 沿邊溪洞司不得人， 邊政頹靡， 奸宄肆行所致， 日滋 月長未艾也。 及邊吏多無財用植立， 窮斗升癘土， 苟活待盡而已， 何 暇顧邊防國事者， 宜痛心疾首焉。 然交人自熙寧敗降後， 亦不復敢猖獗， 南陲奠枕且百年。 紹興十二年， 妖人譚友諒竄入思浪州， 詐稱奉使， 諭下州洞， 天 祚大恐。 已而帥司檄安南捕友諒， 邕州又以偽官告身招之， 友諒與歸 順首領二十餘人、 各奉其銅印、 地圖、 土物詣横山。 知邕州趙願縛友 諒， 赴帥司斬之。 首領悉送還安南， 皆死。 交趾安居， 至今無議之者。 乾道八年春， 上言願朝賀聖主登極。 詔廣西經略司， 貢使來者免 至廷， 方物受什一。 其秋， 復有詔下經略司， 買馴象十， 以備郊祀鹵 簿。 經略李浩遠德， 用木夾事移交趾買之。 蠻報不願賣， 願以備貢。 明年春， 余至官， 屢引前詔， 却其貢。 祀期寖近， 朝命督象若星火。 蠻 復款塞： 「六象及方物將至塞下， 若不許貢， 皆引歸， 小蕃寧敢與朝 廷為市!」 余以其狀聞， 且移書時相謂： 「欲却其貢， 并象勿須可也， 祀以一純二精， 寧乏此!」 俄有金字牌下， 差官押伴至闕。 比及桂林， 已秋末。 以十象為賀登極綱， 五象為進奉大禮綱， 表字如蠅頭， 僅可 見。 其象飾禮物， 則有金御乘象羅我， 羅我如鞍架之狀， 及金裝象 牙、 銷金象額、 金銀裹象鈎連同心帶、 金間銀裝象額、 金銀裝朱纏象 藤條、 金鍍銅裝象脚鈴、 裝象銅鐸、 連鐵索、 御乘象繡坐簟、 裝象犛 牛花朵、 御乘象朱梯、 御羅我同心龍頭帶等。 餘物則有金銀鈔鑼、 沉 水香等。 262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大使稱中衛大夫尹子思， 正使承議郎李邦正、 副使忠翊郎阮文 獻， 其下有職員、 書狀官、 都衙、 通引、 知客、 監綱、 孔目、 行首、 押 衙、 敎練、 象公、 長行、 防授官之屬。 此等入朝， 則稍更其服器。 使者幞頭、 靴笏、 紅鞋、 金帶、 犀帶、 毎誇以金箱之。 又以香膏沐髮如漆， 裹細折烏紗巾， 足加履襪。 使者 乘凉轎， 釘鉸髹漆甚飭[飾]。 蓋得至中國， 盡變椎髻、 徒跣、 抵鴉之 制。 先是紹興二十六年， 嘗入貢， 參知政事施公大任帥桂， 循舊例以刺 字報謁， 且用行厨宴於其館。 余悉罷之。 使者私謂衙校曰： 「施參政惠顧厚， 今奈何悉罷去?」 余使人諭 之， 曰： 「經略使司與安南都護府埒， 經略使與南平王比肩， 使者是 都護府小官， 才與桂林曹掾官比， 法當廷參， 不然不見也。 」 使者屈 伏， 遂廷參。 其歸也， 至欲列拜， 余使人掖之， 曰： 「免拜。 」 余奏其事， 且著於 籍， 以為定制。 附條： 余按交趾之名， 其來最久。 王制曰： 「南方曰蠻， 雕題交 趾， 有不火食者矣。 」 蓋涅其面額， 至今猶然。 《太史公書》 ： 「北至於幽陵， 南至於交趾， 西至於龍沙， 東至於 蟠木， 日月所照， 莫不砥屬。 」 言極南也。 漢武帝始置交趾郡， 去洛陽萬一千里， 歷代置守， 今獨為蠻方。 記 曰： 「南方曰蠻， 雕題交趾， 有不火食者矣。 」 記與 「雕題」 同言， 則 其人形必小異。 《交州記》 云： 「交趾之人出南定縣， 足骨無節， 身有 毛， 卧者更扶始得起。 」 《山海經》 亦言： 「交陘國人交脛。 」 郭璞云： 「脚脛曲戾相交， 故謂之交趾。 」 今安南地， 乃漢、 唐郡縣， 其人百骸， 與華無異; 愛州， 唐姜公輔實 生之， 何嘗有交脛等説! 或傳： 安南有播流山， 環數百里， 皆如鐡圍， 不可攀躋， 中有土 田， 惟一竅可入， 而常自窒之， 人物詭怪， 不與外人通。 疑此是古交趾 也。 必有能辯之者。 附條： 黎， 海南四郡鄔[島]土蠻也。 島直雷州， 由徐聞渡， 半日 至。 島之中有黎母山， 諸蠻環居四旁， 號黎人。 山極高， 常在霧靄中， 黎人自鮮識之。 久晴， 海氛清廓時， 或見翠尖浮半空云。 蠻皆椎髻， 跣足， 插銀、 銅、 錫釵。 婦人加銅環， 耳墜垂肩。 女及 笄， 即鯨[黥]頰為細花紋， 謂之繡面。 女既鯨[黥]， 集親客相慶賀。 惟婢獲則不繡面。 四郡之人多黎姓， 蓋其裔族。 而今黎人乃多姓王。 附文： 內為生黎， 外為熟黎......或見翠尖浮半空， 下猶洪濛也。 Chinese Texts 263 山水分流四郡。 熟黎所居已阻深， 生黎之巢深邃， 外人不復跡。 黎母 之巓， 則雖生黎亦不能至。 相傳其上有人， 壽考逸樂， 不與世接， 虎 豹守險， 無路可攀， 但覺水泉甘美絶異爾。 蠻去省地遠， 不供賦役者名生黎， 耕作省地供賦役者， 名熟黎。 各以所邇， 分隸四郡。 皆椎髻、 跣足， 插銀、 銅、 錫釵， 腰繚花布， 執長靶刀， 長鞘弓， 長 荷槍， 跬步不舍去。 熟黎能漢語， 變服入州縣墟市， 日晚鳴角結隊以歸。 婦人繡面高 髻， 釵上加銅環， 耳墜垂肩。 衣裙皆五色吉貝， 無褲襦， 但繫裙數重， 製四圍合縫， 以足穿而繫之。 羣浴於川， 先去上衣自濯， 乃濯足， 漸升其裙至頂， 以身串入水。 浴已， 則裙復自頂而下， 身亦出水。 繡面乃其吉禮。 女年將及笄， 置酒會親屬女伴， 自施針筆， 涅為極 細蟲蛾[豸]花卉， 而以淡粟紋遍其餘地， 謂之繡面女。 婢獲則否。 女工紡織， 得中國彩帛， 拆取色絲， 和吉貝織花， 所謂黎錦、 黎單 及鞍搭之類， 精粗有差。 居處架木兩重， 上以自居， 下以畜牧。 婚婣折箭為定， 集會亦椎鼓舞歌。 親死不哭， 不粥飯， 惟食生牛肉， 以為哀痛之至。 葬則舁櫬而行， 令一人前行， 以雞子擲地， 雞子不破處即為吉穴。 客來， 未相識， 主人先於隙間窥之， 客儼然矜莊， 始遣奴布席於 地， 客即坐。 又移時， 主人乃出， 對坐， 不交一談。 少焉置酒， 先以惡 臭穢味嘗客， 客食不疑， 則喜。 繼設中酒， 遂相親。 否則遣客， 不復與 交。 會飲未嘗捨刀， 三杯後各請弛備， 雖解器械， 猶置身傍也。 一語不 相能， 則起而相戕。 性喜仇殺， 謂之 「捉拗」 。 所親為人所殺， 後見仇家人及其洞中種 類， 皆擒取以荔枝木械之， 要牛、 酒、 銀瓶， 乃釋， 謂之 「贖命」 。 土産沉水、 蓬萊諸香。 漫山悉檳榔、 椰子木， 亦産小馬、 翠羽、 黄 蠟之屬。 與省地商人博易， 甚有信， 而不受欺紿。 商人有信， 則相與如 至親， 借貸有所不吝。 歲望其一來， 不來則數數念之...... 或負約不至， 自一錢以上， 雖數十年後， 其同郡人擒之以為質， 枷 其項， 闗以横木， 俟前負者來償， 乃釋。 負者或遠或死， 無辜被繫， 累 歲月至死乃已。 復伺其同郡人來， 亦枷繫之。 被繫家人往負債之家痛詬責償， 或 鄉黨率斂為償， 始解。 凡負錢一緡， 次年倍責兩緡， 倍至十年乃止。 本負一緡， 十年為千 264 Treatises of the Supervisor and Guardian of the Cinnamon Sea 緡， 以故人不敢負其一錢。 客或誤殺其一雞， 則鳴鼓告衆責償， 曰: 「某客殺我一雞， 當償一 鬭。 」 一鬭者， 雌雄各一也。 一雄為錢三十， 一雌五十。 一鬭每生十 子， 五為雄， 五為雌， 一年四産十雞， 併種當為六鬭， 六鬭當生六十 雞， 以此倍計， 展轉十年乃已。 誤殺其一雞， 雖富商亦償不足。 客其 家， 無敢損動其一毫。 閩商値風水， 蕩去其貲[資]， 多入黎地耕種不歸。 官吏及省民經由 村洞， 必舍其家， 恃以安。 熟黎之地， 始是州縣， 大扺四郡各占島之一陲。 其中黎地不可得， 亦無路通。 珠崖在島南陲， 既不可取徑， 則復桴海循島而南， 所謂再 涉鯨波也。 四郡之人多黎姓， 蓋其裔族， 而今黎人乃多姓王。 生黎質直獷悍， 不受欺觸， 不服王化， 亦不出為人患。 熟黎貪狡， 湖、 廣、 福建之姦民 亡命雜焉。 侵軼省界， 常為四郡患。 有王二娘者， 瓊州熟黎之酋， 有夫而名不聞。 家饒財， 善用眾， 能 制服羣黎。 朝廷封宜人。 瓊管有號令， 必下王宜人， 無不帖然。 二娘 死， 女能繼之。 其餘三郡， 强名小壘， 實不及江、 浙間一村落。 縣邑或為黎人據其 廳事治所， 遣人說謝得還。 前後邊吏， 惴不敢言。 淳熙元年十月， 指山生黎洞首王仲期率其傍人十洞丁口千八百二 十歸化。 仲期與諸洞首王仲文等八十一人詣瓊管司， 瓊管司受之， 以 例詣顯應廟研石歃血， 約誓改過， 不復鈔掠， 犒賜遣歸。 瓊守圖其 形狀衣製上經略司， 髻露者以絳帛約髻根， 或以綵帛包髻， 或戴小花 笠， 皆簪二銀篦， 或加雉尾， 衣花織短衫， 繫花襈裙， 悉跣足， 是其盛 飾也。 惟王居則青布紅錦袍束帶麻鞋， 自云祖父宣和中嘗納土補 官， 賜錦袍云。 蜑。 海上水居蠻也。 以舟楫為家， 采海物為生， 且生食之。 入水能 視， 合浦珠池蚌蛤， 惟蛋能没水探取。 旁[榜]人以繩繫其腰， 繩動摇 則引而上。 先煮毳衲極熱， 出水急覆之， 不然寒慄而死。 或遇大魚、 蛟、 鼂諸海怪， 為鬐鬣所觸， 往往潰腹折支， 人見血一縷浮水面， 知 蜑死矣。 附文： 蜑。 乃海上水居之蠻， 其種有三， 漁蜑取魚， 蠔蜑取蠔， 木 蜑伐山。 皆坐[生]死短蓬[篷]間， 生食海物。 其生如浮， 而各以疆界 役於官。 附條： 大理， 南詔國也。 本唐小夷， 蒙舍詔在諸部最强[南]， 故 號南詔， 自皮邏閤併五詔為一， 受冊封雲南王。 至異牟尋封南詔王， 至酋龍而稱驃信， 改元自稱大禮國。 今其與中國接， 乃稱大理國， 與 Chinese Texts 265 《唐史》 禮， 理字異， 未詳所始。 大理地廣人庶， 器械精良， 前志載之 詳矣。 邕州右江水與大理大槃水通， 大槃在大理之威楚府。 而特磨 道又與其善闡府者相接， 自邕州道諸蠻獠至大理， 不過四、 五十程。 産良馬可與横山通， 北梗自杞， 南梗特磨， 久不得至， 語在大理馬條 下。 乾道癸巳冬， 忽有大理人李觀音得、 董六斤黑、 張般若師等， 率 以三字為名， 凡二十三人， 至横山議市馬。 出一文書， 字畫畧有法。 大 畧所湏 《文選五臣註》 、 《五經廣注》 、 《春秋後語》 、 《三史加註》 、 《都大本草廣註》 、 《五藏論》 、 《大般若十六指序》 、 及 《初學記》 、 《張孟押韻》 、 《切韻》 、 《玉篇》 、 《集聖歷百家書》 之類、 及須浮量 鋼器并碗、 琉璃椀壺、 及紫檀、 沉香水、 甘草、 石決明、 井泉石、 蜜陀 僧、 香蛤、 海蛤等藥， 稱利正[貞]二年十二月。 其後云 : 「古人有云， 察實者不留聲， 觀行者不識詞， 知己之人， 幸逄相謁， 言音未同， 情 慮相契。 吾聞夫子云 : 君子和而不同， 小人同而不和。 今兩國之人， 不期而會者， 豈不習夫子之言哉。 」 續繼短章， 伏乞斧伐。 短章有 「言 音未會意相和， 遠隔江山萬里多」 之語。 其人皆有禮儀。 擎誦佛書， 碧紙金銀字相間。 邕人得其 《大悲經》 ， 稱為坦綽趙般若宗祈禳目疾 而書。 坦綽、 酋望、 清平官， 皆其官名也。 邕守犒來者,厚以遣歸。 然南 詔地極西南， 當為西戎， 尤邇蜀都， 非桂帥所當鎮撫。 附條： Foreign Lands. 自交趾渡一水， 即占城國， 漢林邑也。 其南 浦有馬援銅柱山。 東西皆大海， 占城隔一水為真臘。 又一水， 曰登樓 眉。 此數國之西有大海， 名細闌， 為交趾、 大理、 吐番之西境。 南接大 洋海， 海口有細闌國。 其西有五天竺， 極南有故臨國。 又西則東大食 海， 海西則大食國。 又西則西大食海， 蕃商不通。 南大洋海中諸國， 以三佛齊為大， 諸蕃寳貨之都會。 三佛齊之東， 則闍婆國。 稍東北， 則 新羅國、 髙麗國。 諸蕃之去中國， 惟占城最近， 大食最遠。 至大食， 必 舟行一年。 凡諸國， 皆蠻而遞及者也。 ...